小說家研討會

一個新作家初涉文壇是不能聽憑自己的意愿發展的,他差不多先要變成文學中的畸形人物,浮躁、不安分、似乎沒有主心骨而四處拉名家的關系,顯得與自己在寫作中的從容狀態背道而馳。但這怎么能怪他呢?在四周包裹著他的就是這么一種庸俗的現實,如果沒有評論家為他定下“規格”,他就永遠是文壇的游擊隊員,而入不了“正規軍”的編制,就像酒店里那類胸前戴“實習生”牌的小姐,服務技巧好,而且有態有度,但這改變不了顧客看待她的眼光。一個作家被市里的評論家定格了,他就是市里的作家;省里的作家表態了,他就是省內的作家;要是北京的評論家說話了,這個人物就是文壇的作家。如果有個“實習生”小姐被總經理一眼相中,她的好運就接踵而至了,不過這一點也不確定,“塞翁失馬”的先例也是有過的。說起來最有趣的現象是,這些被評論的新作家根本聽不進去是怎么被評論的,不管你說什么,只要是好話,盡管說就行。有個縣上的作家,發表了許多小說也沒有引起注意,于是他放下筆,找條麻袋裝滿當地的土特產,坐飛機、睡火車,遍訪評論界大腕人物的家門,回來后,尋了一門做企業家的遠親,自己掏錢召開了一個小說研討會,半年之后,這個人在文壇上漸而就有了反響。
卡夫卡有個很生動的譬喻,讀后挺耐人尋味:一個人晚上在路燈下找鑰匙,另一個人走過來問他:肯定丟在這里么?他搖搖頭:不肯定,可是只有這里才有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