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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炭究竟有多重

朱由檢,是一個比較多疑的人,換言之,心思很重,很難對別人產(chǎn)生信任感。

敏感多疑,刻薄寡恩,還有一點點自卑,這種特點的人你想讓他一見鐘情那可太難了。朱由檢對于姜雪兒,若說有什么事先圖謀,那也真沒有,純粹是臨時起意。

不過目前看來效果還不錯,如果要鏟除李進貴,那他必須對其人有足夠的了解,這點光靠宮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是絕對不行的,必須有客氏身邊的人,姜雪兒無疑完美地符合這個條件。

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嘛。

不過事情的發(fā)展往往超出了人的計算,還沒等朱由檢想好怎么布局,李進貴的進一步逼迫便來了。

這個月莊妃沒給他交賄賂,李公公非常生氣,所以決定用點小手段展示一下自己在宮里的能量。

“說了這么多就是這么多,聒噪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還在美夢中的朱由檢就被殿外的爭吵聲給弄醒了。

他翻了個身,用棉被蓋住頭臉和耳朵,可沒過多久,就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等撤了棉被,爭吵聲又無可阻擋地涌入了他的耳朵里。

“讓不讓人睡覺了。”

朱由檢穿著月白色中衣小衫,笈拉著鞋走出暖閣。

“外面怎么回事?”

貼身宦官王德化迎了上來,愁眉苦臉地說道:“我的小爺,這個月的布和炭又少了,倒春寒還沒過,可讓人怎么活啊。”

“母妃呢,她老人家怎么說?”

“正在殿里抹淚呢。”

朱由檢的小腹咕嚕嚕地叫著,他面色陰沉地回去穿衣,潦草地披了件暗金滾花細紋蟒袍便走了出來。

剛走出殿門,一陣涼風(fēng)吹得朱由檢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只見勖勤宮的院墻邊上,擺著一溜板車,朱由檢粗略一看,分別是一車紅蘿炭,五車黑炭,一車絹。

“怎地就這點。”

面對朱由檢的質(zhì)問,穿著金虎掛底薄棉袍的御用監(jiān)劉公公,抖了抖手里的紙,掩嘴笑道。

“呦,這不是信王爺嗎,瞧您說的,這可不少了。”

“不少?”

朱由檢劈手奪過公公手里的紙,上面黑紙白字寫著——紅蘿炭一百五十斤,黑炭七百五十斤,香餅三十斤,絹十五匹。

這是勖勤宮上下這么多宮人一個月的用度,按規(guī)定,各位先皇太妃的宮中就是要發(fā)這些,若是有消減是要皇帝點頭的。

春寒料峭,取暖保暖是一等一的大事,宮里對于宮女和嬪妃來說,可沒有能治病的地方。

就算是太妃生了病,御醫(yī)都不能入后宮診脈,只能按癥狀開藥,吃了好不好,天知道。

至于宮女,要是孤苦伶仃沒有門路的,一場小感冒活活病死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看著裝在鐵桶里的雜色炭塊,朱由檢盯著御用監(jiān)的劉公公問:“我不用去稱黑炭,光是紅蘿炭,這一車的炭,百斤都不到,更何況,太妃老人家禮佛用的香餅也沒有,你在糊弄誰呢?”

劉公公笑的更妖嬈了,甚至能稱得上“花枝亂顫”,蘭花指不住地抖動著,仿佛是聽到了什么極為好笑的笑話。

“咱們御用監(jiān),裝車的時候就稱過了,說是這些,就是這些,信王爺要是有疑問,去跟御用監(jiān)太監(jiān)陳公公說吧,奴婢這就告退了。”

“你不能走!”朱由檢拽著劉公公的袖子,劉公公用力地掙開。

若朱由檢是英宗那副成年男子的身軀,自然是不會被掙開,可他才十二歲,縱使長得比同齡人高大些,力氣又怎比得上成年人,哪怕對方是一個宦官。

劉公公用力一個推搡,險些把朱由檢推倒在地上。

“小爺~”“檢哥兒~”

常言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勖勤宮的一眾宮女太監(jiān)紛紛圍了上來,對劉公公怒目而視。

而劉公公好以閑暇地拍了拍自己的金虎掛底薄棉袍的袖口,冷笑著看著他們。

“咱家是御用監(jiān)太監(jiān)陳公公的屬下,歸不到你們勖勤宮管,想怎么著?”

王德化拉著朱由檢附耳低聲道:“小爺,御用監(jiān)的陳公公是奉圣夫人的親信,這劉公公少不得便是李進貴拐著彎唆使來的。咱現(xiàn)在該低頭,就低頭吧,隱忍!”

勖勤宮的宮人們在一開始的激動后,被刺骨的寒風(fēng)一吹,也紛紛冷靜了下來。

在宮里,她們這樣無權(quán)無勢的宮人,哪敢跟當(dāng)紅的公公動手?更何況御用監(jiān)還是管著她們四季用度的,夏天用冰,冬天用炭,還有棉麻絲錦絹紗,哪一樣不得經(jīng)御用監(jiān)的手,真開罪的狠了,一年到頭挨凍受熱是沒得跑的。

更有宮女回頭看了眼勖勤宮的主殿哀嘆了一聲,先皇的這些太妃里,莊妃是個最最老實沒主意的,宮里見風(fēng)使舵的墻頭草太多了,不欺負這種的還能欺負誰。

同樣是姓李,宮里有幾個敢欺負康妃,也就是俗稱的西李娘娘的,人家康妃還是李選侍的時候就敢跟文官集團爭皇帝,想當(dāng)太后,還鬧出個“移宮案”。消停了一陣子,又巴結(jié)上了魏忠賢和客氏,復(fù)又風(fēng)生水起了起來。

康妃宮里的吃穿用度,聽那邊的姐妹說,可是沒短過一分一毫。

命運便是如此,她們這些奴婢是無力反抗的,莊妃不出面,十幾歲的信王爺又濟得了什么事?勖勤宮的宮人們,沒人對這個小小的少年抱有什么期望。

見勖勤宮沒人敢言語,劉公公冷笑幾聲,捏著蘭花指便帶著推車的宦官們打算揚長而去。

“你往外再走三步,出了勖勤宮的門,缺的炭和絹,就算到你頭上。”

劉公公哪管這種放狠話似的威脅,徑直往前走了一步,皂靴踏在勖勤宮的草地上,幾株剛冒出頭的綠草被踩得彎了腰。

“備輦,我去給皇兄問安,順便問問皇兄這幾車炭究竟有多重。”

劉公公的靴子懸在了朱漆門檻上,他轉(zhuǎn)過頭來,面上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

先帝生了好幾個兒子,沒有夭折的只有天啟帝朱由校和信王朱由檢兩個人,兄弟感情稱不上親密無間,但也絕非形同陌路。這少年要是真的認死理,鐵了心去找皇帝告狀,他一個御用監(jiān)的宦官,是承受不起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的。

朱由檢沒干過這種事,不代表朱由檢不能干,劉公公斷定不了這是信王的恐嚇還是即將付諸的行動,劉公公也不想去賭。

本來,劉公公跟莊妃或是信王沒什么交集的,這件事純粹就是李進貴托他拿用度惡心一下勖勤宮,順便能貪一些到自己的腰包里。

為了這點事,真犯不著把自己的命搭上。

“呦,瞧信王爺您說的,奴婢走了眼,定是這些小兔崽子沒給車裝滿——您等著!”

劉公公陰陽怪氣地說了聲“您等著!”后,認慫走了。缺的炭、香餅、絹很快就送到了勖勤宮里,宮人們無不歡呼雀躍,看向朱由檢的眼神都跟從前不一樣了,不再把他當(dāng)小孩,而是真的當(dāng)成了能為她們遮風(fēng)擋雨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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