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傅云州派人暗中傳信，給了她一個任務。

紅顏看見任務內容的時候，萬念俱灰。

次日紅袖宛紅綾漫天，沒有任何提前預備，紅袖宛就在當天放出消息說當天晚上要拍賣紅顏的初夜。

一時間轟動的何止是皇城，整個永凌的人都想去去參加，茶館酒肆說的都是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

與此同時的紅顏，待在紅袖宛的閣樓上，靜靜梳著妝，穿著一襲繡著鴛鴦的火紅色喜服，美的驚心動魄。

但她的眼里沒有光了。

傅云州還是出現了，他也有一些不敢面對她，只是站在她身后。

許久的沉默，傅云州開口：“只是權宜之策，你不會有事的。”

紅顏扯動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她輕聲問：“如果結果不是殿下想的，又當如何？”

傅云州沉默。

紅顏眼中一時間就起了淚花，她苦笑，“殿下從一開始要我做的，就不是耳目，而是禍水。”

“本王的承諾還在，不會辜負你的一片忠心。”

傅云州只能說不辜負她的忠心，那她的真心呢。

兒時她被親生母親販賣，得他相救，現在又要被自己喜歡的人賣掉嗎，如果這一次沒有人救，她將委身給誰呢。

有許多個傅氏皇子許諾她一生一世，但里面從來沒有傅云州。

紅顏對兒時看見的那個光風霽月的御王殿下感到模糊了。

她不想看見現在這樣子的傅云州。

……

結果還是傅云州想要的結果。

在所有人爭相抬價的時候，傅九城帶兵把紅袖宛圍得水泄不通，然后從萬萬人群中，身披鎧甲，徑直走向了紅顏。

紅顏就怔怔的看著他那樣走向自己，眼角流出了為除傅云州以外的其他男子的眼淚。

她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你不該來的。”

傅九城一把把她橫抱在懷里。

從人群自動讓開的道路走出去。

“你這么柔弱的小丫頭，怎么能在這么多豺狼虎豹中逃脫呢，我當然得在你身邊。”

紅顏的眼淚從未停止過，目光也從未離開過頭頂的男人，她閉上眼睛把頭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

他長了些胡須，那日一別，他就被派去巡防皇城周圍的要塞了，他恐怕也是快馬加鞭趕回來時聽見這個消息的吧。

她被傅九城帶兵從紅袖宛領走，回到厲王府，下了馬，她還是在哭。

傅九城為她拭去眼淚，“姑娘家家的，老是哭做什么？”

紅顏被他逗笑了。

傅九城也笑了，撫摸著她的臉龐。

“你這一身喜服，讓本王看了更覺得喜歡你了。”

“今天穿的這一身，就是為你穿的。”紅顏的眼中現出了柔情，她藏在袖中的匕首沒有刺，她有一點為這個男人心動了。

她沒有奉命行事，傅云州也沒有追究，只是傅九城已經窮途末路了，從帶兵回城開始。

他私帶軍隊進入皇城，還是為了一個風月女子，這個行為讓皇帝勃然大怒，他被貶為庶民，但保留將軍身份發配邊疆，永生永世鎮守邊關。

皇帝同時也要賜死紅顏。

是傅九城以命要挾，保全了她的性命。

紅顏也被下旨永遠囚禁在紅袖宛的閣樓。

連傅九城臨走的送別都沒有。

她知道那一天他離開了，還記得他問過她，如果這次大難不死，要不要和他走。

她把自己常年戴著的玉簪放在他的手心。

搖搖頭，還是拒絕了他。

她如果和他走，都活不了。

從此天各一方，他無恙，她亦安好。

……

傅云州如愿登上了太子之位，在那天才去見了紅顏，一如曾經，一襲黑袍，只不過桌上沒有他喜歡的糕點，沒有紅顏沏好的茶，屋內也只有清冷的風味，透著涼意。

“罪人紅顏見過太子殿下。”

紅顏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后就這樣站著，身形孱弱，傅云州于心不忍，把披風解下來給她。

紅顏后退，“不勞殿下掛懷。”

“紅顏，你在怨我？”傅云州的眼中透著心痛。

紅顏低著頭，“罪人不敢，是罪人一直癡心妄想了。”

“可那日如果你直接殺了傅九城，你也不會在這里待著。”

紅顏看向他，“那殿下沒想過我若殺了他，我當時就會死。”

“我會護你無恙的。”

“可是從始至終殿下都沒有出現！”

紅顏打破了他的謊言，傅云州一時也說不出話，紅顏繼續說著：

“紅顏自小就仰望著一個人，把他當做此生的光，誓死都愿意追隨他，但是最后是他掐滅了。”

“……那時我沒想那么多，只想著，把傅九城除掉，就可以成功，屆時可以保住你的。”

“殿下思慮周全，紅顏相信你是考慮過，但是能不能絕對的保住我，其實是微不足道的，殿下還是最愛皇權，紅顏遠沒有殿下自己想的那樣重要。”

她此時流的淚，不是因為對傅云州的喜歡，而是覺得自己當初好傻。

她吸了口氣讓自己情緒冷靜下來，說：“殿下走吧，紅顏沒有價值了，棄子是不需要保全的。”

傅云州看她的態度，眼中也是有淚花，但還是什么都沒說就走了。

這一別，就是不知道多少個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