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恩坐在沒有墊子的椅子里,在半開的窗戶邊上傾聽著夏夜的聲音。窗外草坪散發著甜甜的香氣,讓人感覺到一陣意想不到的柔情,也許這塊草坪今天剛修剪過。也許這塊草坪就樓下的某個地方,介于門前和街道之間。
旅店和街道之間的地方骯臟不堪,代表了人類生活的孤獨的一面。
桑恩沒有避諱腦子里想的那些陳詞濫調。這突然撲鼻而來的香氣反而因為無盡而骯臟的街道顯得如此特別。桑恩很喜歡在周圍這樣的環境下精心照看這塊草坪的想法。她又禁不住想起來格溫達脖子誘人的曲線,雖不尖瘦但滑嫩的肩膀,還又那雙勾起人無限幻想的白色胸部。格溫達是那樣的天真無邪,還懷揣著那樣天真無邪的秘密夢想。桑恩想去和這個女孩子解釋,來消除她剛剛目睹的恐怖場景。剛剛她打開門的一瞬間,一定被嚇壞了。
桑恩心里想著,這間房間小的再放不下任何東西,甚至容不下一丁點錯誤。在激情刺激下的身體需要去釋放和被釋放。這樣一個窄小擁擠的房間,這樣一張窄小的床上,哪里可以讓人需求到想要的愛情和激情。桑恩沒去看那張凌亂的床。實在沒有必要去花時間去弄明白為什么旅店購置這樣廉價而劣質的家具?;闹嚳尚Φ氖牵诼贸讨校6骱退碾S行人員在這個旅館遭遇到很多張壞了的床。
桑恩特別恨自己,為什么沒有燈關了?為什么她們忘了把門鎖上?格溫達一定是看到櫥窗透出的燈光,所以自然而然去向桑恩報告她回來了,順便來和桑恩說晚安。格溫達僅僅就是松樹高度教育制度的產物。桑恩呆呆地坐在那張并不舒服的椅子上。
桑恩自己想,也許這個女孩自己會明白,也許她會明白人事有需求的,有一些真正的需求,與別人交歡的需求。如果桑恩能小心地選擇自己的用詞,也許她可以告訴格溫達關于E的香水瓶,名字叫做玫瑰灰燼。桑恩還記得所年輕她發現這個孩子的這瓶香水,她是那么感動。如果她可以告訴格溫達關于E的那瓶玫瑰灰燼,也許這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向格溫達解釋清楚。畢竟,她和格溫達也相處了這么長時間,桑恩會記得這些時光也會好好珍惜。
想到弗洛姆先生,真是一個令人討厭的人。時間一小時一小時過去了,桑恩很確定地感到,一旦回了學校,格溫達就會忘記關于那個男人的一切,僅僅把他視為一個矮壯的男人,當然他很有錢,但是這也無足輕重了。而那時候,對格溫達來說,他也不過就是某位女同學的爸爸而已。
“這也有可能,”桑恩獨自一人推斷著這些事,喝干了最后的一杯威士忌。格溫達還沒有睡。也許她現在很興奮,也許她很沮喪。桑恩覺得她又責任換掉睡衣到走廊另一端,敲響格溫達那間小小的房門,說:
“我可以進來嗎?格溫達?”
桑恩輕輕地敲了敲門,里面沒有人應答。桑恩打開了房門,然后靜靜地掃視了一圈房間。借著街上路燈的燈光,桑恩看到這間房間里空無一人。桑恩以為自己弄錯了走錯了房間,她出去看了一眼房間號,沒有問題,是這間啊。桑恩把燈打開。很明顯的是,格溫達曾上床睡過覺,因為床單都弄皺了。她一定努力想睡著來著。
格溫達的房間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沒有衣服,沒有鞋子,甚至都沒有寫什么東西,格溫達本來也沒有什么東西,那些東西她全部都帶走了。
桑恩感覺自己都麻木了。她很害怕。在角落里的梳妝臺上有一個信封,上面署著桑恩的名字,還是那熟悉的筆跡。是格溫達的風格,那樣干凈體貼。里面是一張便條,內容很簡單,就是告訴桑恩不要擔心,說是這個便條是想桑恩在早晨時候來找她的時候讀,里面寫了些解釋的話。
“我收拾行李去了弗洛姆先生的酒店。桑恩小姐,我希望不要介意,但是我想和黛比一起去看望她的祖母?!苯酉聛淼哪莻€詞,還有信的結尾因為滴上的眼淚都迷糊不清了,桑恩毫無困意的眼睛里也噙滿了淚水。不習慣于流淚的桑恩感覺到哭泣的時候竟是那樣窒息,她把信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拖著沉甸甸的腳步回到和E共住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