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的血字在暴雨中明滅：「寧碎勿折方證劍心」。關素瓊握著噬月劍的手突然劇顫，劍柄玉如意迸發的金光里，竟浮出二十年前無痕閣的喜堂——紅燭高燒的婚床上，創月用金簪刺穿自己心口，鮮血噴濺在石憬手中的噬月劍上：“拿我的命…換孩子們…”

“阿娘！”赤靈的悲鳴驚醒了關素瓊。她看見自己心口的新月印記正與劍柄玉如意共鳴，而石境骸骨上纏繞的黑氣突然化作鎖鏈纏住關玊青的脖頸。

“純陰之體才是最好的劍鞘啊。”石境左瞳赤光大盛。噬月劍竟從關素瓊手中脫出，直刺關玊青心窩！

“嗤啦——”

染血的鐵矛頭貫穿石境右瞳。赤靈握著遲學衛的兵器，矛身“遲玊”刻痕正灼燒著她的掌心：“這一槍，替大師兄還你！”

石境右瞳中的赤靈倒影突然開口：“石憬，看看你護住的孩子們！”關玊青趁機抓住噬月劍刃，紫血與金光交融成洪流沖入地底。冰玉棺中嬰尸心口的銀簪突然飛起，簪頭“遲”字裂開，露出里面細如發絲的——

“娘的發簪？”赤靈怔住。那是創月大婚日戴的并蒂蓮簪！

銀簪扎進石境眉心時，千座荒冢同時升起光柱。關素瓊看見每道光柱里都站著個虛影：遲學衛在光中微笑拭矛，秦楓跪地撕開胸膛取出跳動的心臟，創月的幻影從背后抱住石境骸骨…所有虛影化作星光匯入噬月劍。

“原來以身封劍的…從來不止一人。”關通海跪在真正的嬰尸前，抖著手拔出那根染血銀簪。簪尾刻著行小字：「遲氏學衛代主承厄」

暴雨驟歇。月光照亮關玊青心口逐漸愈合的傷痕，少年手中噬月劍已褪盡黑氣，劍身流轉著星河般的光澤。他劍尖輕點地面，荒冢裂開巨大縫隙，露出底下冰封的無痕閣主殿——二十對新人婚服如血的雕像圍成圓圈，中央高臺上躺著被冰霜覆蓋的創月。

“阿娘！”赤靈撲到冰棺前時，噬月劍突然飛旋而起。劍尖蘸取關素瓊心口新月印記滲出的金血，在冰面疾書：

**「雙玉為鑰七情作鞘」**

七盞銅燈自殿頂垂落。關素瓊福至心靈，將玉如意按進創月心口劍痕。當赤靈把鐵矛頭插入冰棺鎖孔時，眾人聽見了琉璃碎裂的清響——

創月睫毛上的冰霜簌簌掉落。她睜眼的瞬間，噬月劍柄的月牙托突然開裂，兩半玉如意騰空合璧，柔和的光暈籠罩住關玊青與赤靈交疊的手。

“石憬用婚書騙過所有人。”創月撫摸著赤靈掌心的矛痕，“他早將真正的噬月劍契刻在…”

話音未落，關玊青突然執劍劃破左臂。血珠滾落處，皮膚浮現出與婚書同字的刺青：「赤遲永諧」

赤靈腕間的血紋同時發亮。兩人相觸的肌膚上浮起星光般的劍紋，噬月劍在光芒中漸漸虛化，最終化作流光沒入他們交握的掌心。

“從今往后。”創月將并蒂蓮簪別在赤靈鬢間，“你們就是噬月劍本身。”

晨光刺破云層時，關素瓊心口的新月痕發出清鳴。她望向荊州城方向，只見病弱的關通海正挺直脊背站在劍池中央，手中托著朵用斷矛與銀簪鑄成的鐵蓮花。

花瓣綻放處，半塊玉如意的虛影直指北方——那里有座被積雪覆蓋的孤峰，峰頂插著柄纏滿鎖鏈的巨劍，劍格處缺失的月牙形凹槽，正與關素瓊心口的印記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