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雞飛狗跳之后。

常威抱著一口破土鍋飛奔出了坊子，鍋里還裝著一些柴禾。

跑到近處，常旭才看清這家伙鼻青臉腫的。

常旭目瞪口呆！

沒想到偷鍋賊竟是哈士奇。

果然是個賤人！

他忍不住暗罵。

讓他去弄鍋，他竟去偷鍋。

常威跑上來，氣喘吁吁，“大郎，怎么辦？”

常旭安慰道：“一口破鍋而已，問題不大……”

呀！

常威心想，大郎只要亮出身份，那些賤人肯定被嚇走。

他心里美滋滋的。

可一回頭，竟看見常旭跑了。

“大郎……”

常旭頭也不回：“還不跑，等著被打死吧！”

坊子里拿著各種棍子的追兵，已經殺出來了。

主仆二人，撒丫子狂奔。

“呼呼……”

二人擺脫追兵，直接進了皇城，來到弘文館門口。

常威喘了口氣，“大郎，咱們，咱們來這作甚？”

常旭微微一笑：“弘文館，應該下學了吧？”

他拍了拍常威懷里的破砂鍋。

當當當。

聲音沉悶。

好一個……破鍋。

不過，哥就靠這一口鍋白手起家了。

弘文館位于皇城內，尋常人進不來。

但常旭作為弘文館被開除的學生，又是官二代，自然簡單。

門口，一個三十左右歲，身著青衣長袍的人見了常旭，頓時面色一變。

他隔老遠喊道：“常大郎，你已被弘文館趕出去了，館主說了，以后不準你踏入弘文館半步，你快走吧。”

此人乃是弘文館的一個講經博士，相當于教師。

博士還以為常旭是來上學。

常旭上前，朝對方笑道：“我就看看，不進去。”

博士伸手阻攔，“看看也不行！”

賤人！

常旭暗罵。

只得尋了一個靠墻的地方，指揮常威放下破鍋，弄來幾塊石頭。

一會兒的功夫，一個簡陋灶臺就搭建好了。

又讓常威打來半鍋水。

生火！

煙霧裊裊。

常威一臉驚訝：“大郎，咱們吃啥？”

破鍋里只有白水。

常旭指了指旁邊：“開始叫賣吧，記得大點聲……”

常威猶豫了一番。

然后看著弘文館大門又走出幾人，于是扯著嗓子喊：“賣，賣……”

“賣……”

“嗷……”

喊得撕心裂肺的。

砰。

直接被常旭踹了一腳。

“賤人……”

“讓你叫賣，不是叫……賣。”

常威一臉委屈。

有啥區別嗎？

常旭吩咐道：“叫，賣面。叫得不好，今晚就等著餓死吧。”

常威慌了，趕緊大喊：“賣，賣面。”

“賣面……”

叫著叫著，聲音抑揚頓挫起來。

這是叫出經驗了。

……

常府正廳。

常何端坐著，時不時往外看一眼。

面前的茶冷了也渾然不覺。

老管家突然走進來。

“如何，有旭兒的消息了？”常何急忙問道。

老管家心想阿郎果然是擔心大郎的。

他上前道：“阿郎，大郎帶著常威在長安轉了不少地方，兩人身無分文，饑腸轆轆，竟不去投奔常府的親戚！”

“然后呢？”常何有些擔憂。

“大郎他們，偷了一口鍋，去了弘文館，在弘文館門口燒水，喊賣面咧……”

賣面？

這是什么操作？

常何有點懵逼。

他看向老管家。

老管家想了想，“阿郎，大郎會不會是餓壞腦子了？要不要把他接回來，或者給他送點錢去？”

常何一陣心疼。

可他忍住了。

只見他板起臉：“那個逆子，就讓他吃點苦頭，否則他不會悔改的，找人盯著他即可，餓他個幾日，等他親自回來求我，否則，決不讓他回府。”

常何已經想象到，過幾日，常旭定然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跪在大門口求自己的場景。

老管家只能答應。

……

……

弘文館門口。

“賣面……”

常威的聲音都嘶啞了。

弘文館進進出出的人，全都好奇打量這邊。

可看見是紈绔常旭，都沒人敢過來圍觀。

常威沮喪地回頭看了常旭一眼。

常旭蹲在破鍋邊，添了點木柴。

“不要停！”

常旭不讓停，常威只得更用力。

“賣面……”

“賣，啊……”

這時，一群人往這邊走來。

為首的是兩個身材結實，肌膚黝黑的少年。

常威面色大變。

他捅了捅常旭的肩膀：“大郎，程家兄弟來了，他們人多，咱們回府叫人。”

常旭起身。

一群人已經來到跟前。

程咬金的兒子？

常旭看向其中最高大威猛的少年，問道：“你就是程處默？”

常威見狀，差點暈倒。

他趕緊小聲道：“錯了錯了，大郎，這是程處亮，旁邊那個才是程處默。”

一群少年都驚異地盯著常旭。

常旭絲毫不覺得尷尬：“咳咳，你身為弟弟，竟比兄長長得高大，大逆不道……”

程處亮：“……”

程處默走上來，看了一眼那除了開水啥也沒有的破鍋，皺眉道：“常大郎，你又在弄什么幺蛾子？可是上次沒被揍夠，來消遣我等？”

程處亮很高大，比其兄長程處默要威猛許多。

不過就算程處默，也比常旭高了一個腦袋。

這兄弟倆都人高馬大的，一看就是混世魔王的種。

常旭想不通，原主是怎么敢跟這兄弟倆群毆的？

沒被打死真是運氣好。

看著程處默咄咄逼人的氣勢。

常旭露出姨母笑：“程兄，咱們都是弘文館的學子，讀書人，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常威趕緊打岔道：“大郎，你被弘文館趕出來了。”

常旭瞪了這家伙一眼。

賤人！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程處默問道：“那你在此弄啥？”

常旭指了指鍋里，“賣面。”

眾人一愣。

程處默皺眉：“面呢？”

再三查看，那破鍋里就只有燒開的水。

有幾個少年甚至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常旭笑道：“我這面比較特殊，一百文一碗，先付錢，再下面。”

“嘶……”

“常旭這廝瘋了吧！”

“一百文一碗面，長安最好的酒樓也不敢賣這個價。”

“程兄，他莫不是來消遣你的。”

少年們議論紛紛。

在這個時代，最好吃的是什么，當然是肉。

最貴的也是肉。

至于面食，很是普通，權貴人家一般不吃。

因此大伙都認為常旭一碗面賣一百文，這是瘋了。

程家兄弟面色不善地盯著常旭。

“常大郎，你搞什么鬼？”

“要是打架，盡管放馬過來，我讓你一只手……”

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