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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面圣

  • 一傘之下
  • 武中
  • 3731字
  • 2022-08-08 20:00:00

天漸漸亮了。

兩個貼身隨侍一直都留意著小丘這邊的動靜,當(dāng)聽到大將軍那一聲大吼之后,兩人很快就跑過來查看情況,結(jié)果在疊石旁找到了不省人事的大將軍。隨侍是最接近葛彥邦的人,顯然經(jīng)過嚴(yán)訓(xùn),面對如此劇變并未大嚷大叫,而是秘稟給兩位娘娘。兩位娘娘得訊后立即趕往望荷亭。

皇后在心急如焚中撐持著等待哥哥和侄女兒回來,盼著已經(jīng)想出解救唐帝的辦法,誰知等到的,竟是弟弟的尸首。她在極度絕望悲慟之中兩度昏死過去,后來雖然悠悠轉(zhuǎn)醒,但一直神思倦怠,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只得由修儀和幾個中郎將主持大局。還好修儀精明干練,立即下令封鎖望荷亭,避免走露消息,同時轉(zhuǎn)攻為守,停止對赤營軍的進(jìn)攻。

雙方暫時陷入相持之中。

“興德宮的火滅了嗎?”皇后氣若游絲,額前細(xì)細(xì)的汗珠斑斑駁駁,她還欲開口說什么,可一口氣上不來,只好先歇著。

“皇后娘娘,保重鳳體要緊,娘娘要是信得過臣妾,外面的事由臣妾一力主持就是。”修儀一向敢于擔(dān)當(dāng),她這話柔中帶剛,透著英武之氣。

“天已經(jīng)亮了吧?”

“嗯。”

“宮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除了我們姐妹兩個,別的妃嬪就沒有一個知情的?”

修儀目光微沉:“她們想進(jìn)也進(jìn)不來。”

皇后搖了搖頭,緩緩道:“宮中有人謀反,她們都避之不及,只有你肯前來,我怎會不信你。只是眼下危局,你讓我如何放心得下……”說到這里,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躺在角落的弟弟,心頭梗澀,眼眶又紅了。

就在這時候,只聽斥候來報:“皇后娘娘,修儀娘娘,御史大夫劉大人求見。”

皇后道:“是劉韌勍嗎?”

“是。”

修儀道:“早朝時間道了。”

皇后道:“讓他進(jìn)來。”

劉韌勍大步走入營中,他身后跟著一位身著乳白色直襟長袍的青年。雙方行禮畢,大致介紹了皇城內(nèi)外的情況。

“情況就是這樣,現(xiàn)在文武百官都在朝堂外等著上朝,老臣和張丞相,還有幾個大臣是硬闖進(jìn)來的,聽說兩位娘娘在營中,他們派老臣進(jìn)來請安。”

“有勞劉大人了。”皇后起身不便,一切由修儀代勞,“現(xiàn)在群臣是什么反應(yīng)?”

“禁軍口風(fēng)很緊,現(xiàn)在滿朝文武應(yīng)該都還不知道皇城內(nè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劉韌勍道,“能瞞多久,不好說,要不要瞞著,也請兩位娘娘做主。”

皇后娘娘道:“城外還沒人知道赤營軍謀亂?”

劉韌勍道:“沒有。”

皇后望著他道:“那大人也是剛知道消息,可你怎么好像并不吃驚?”

“老臣在宮外就知道了。”

“這里有銀針嗎?”皇后還想追問,角落里并不響亮的一聲問話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修儀和皇后都是一怔,因?yàn)閮扇爽F(xiàn)在才注意到隨劉韌勍一同進(jìn)來的還有一位白衣青年,一個很是面生的青年。劉韌勍卻是大驚,因?yàn)樗F(xiàn)在才看到躺在角落一動不動的葛彥邦。

很快,前面兩位的反應(yīng)的劇烈程度就超過了后者,以至于音量蓋過了劉韌勍那一聲“葛老哥”:“你說什么?”

青年緩緩起身:“我已暫時打通葛將軍的心脈,只需再輔以火灸,他應(yīng)該會很快醒過來。”

“葛將軍……他沒死?”修儀看了一眼皇后,頓時大喜。

“將軍急火攻心,以致陰乘陽位,清陽失曠,還好草民碰巧趕到,再晚片刻,就是神仙也來不及了。”

除了劉韌勍杵在原地,皇后、修儀、營中將士無不大喜。皇后精神也頓時好了許多,吩咐婢女?dāng)v扶著勉強(qiáng)走到弟弟身旁,顫抖著握著弟弟的手:“彥邦,你真的還活著……你看我這個老糊涂,我……要不是這位大夫發(fā)現(xiàn),豈不是姐姐見死不救害了你。”皇后說著,又流下淚來。

大家都在宮中,要銀針并不難,一時之間,有人去取銀針,有人勸慰皇后,有人給劉韌勍補(bǔ)充介紹營中情況,很忙亂了一陣。

“禁軍的臨時營地在那邊,葛老哥怎么會到這里來?”劉韌勍不愧是監(jiān)察執(zhí)法的御史大夫。

修儀看了一眼葛彥邦的隨侍,那隨侍道:“兩個時辰以前,葛羽來到營中,說要和將軍單獨(dú)談?wù)劊瑢傧戮驮谀沁叺戎麄儺?dāng)時是站在這邊的石頭上,大約不到半個時辰,將軍忽然大叫了一聲,屬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過去看看,然后就發(fā)現(xiàn)將軍倒在地上。”

劉韌勍沉思了一下,轉(zhuǎn)身問青年:“墨先生,你怎么看?”

大家再一次將目光投向角落。這個青年布衣服色,看起來只是一個文弱書生,而堂堂御史大夫,西唐鼎鼎大名的“官閻王”,竟然詢問這個青年“怎么看”。而且,劉韌勍闖入皇宮,沒有帶張丞相,甚至形影不離的顏煜也沒帶,而是帶了這位青年。更巧的是,劉韌勍顯然并不知道葛彥邦發(fā)病,而這位青年又碰巧救活了葛將軍。

這位布衣青年,自然就是墨非毓了。

修儀從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墨非毓:“這位先生是大夫?”

方才墨非毓只是跟在劉韌勍身后行禮,此時又重新施了一遍禮:“草民墨非毓,只是略通岐黃之術(shù),一年前一直為一位有胸痹征的病人診療,所以在心病方面多有心得。”

“他不是大夫,那進(jìn)宮來做什么?”修儀目光投向劉韌勍。

劉韌勍道:“墨先生說,他能救出陛下。”

“他?”大家不約而同向墨非毓投去質(zhì)疑的目光。

墨非毓緩緩道:“草民進(jìn)來的時候看了一下,興德宮內(nèi)火勢剛滅,現(xiàn)在陛下生死未卜,請娘娘允我立即進(jìn)入興德宮,其余的,草民事后自當(dāng)解釋。”

“現(xiàn)在興德宮被赤營軍包圍,禁軍尚且投鼠忌器,先生怎么進(jìn)去?”

“草民可以進(jìn)去。”

修儀審視著墨非毓,忽然道:“你是太子派來的說客?”

墨非毓拱手道:“正是。”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驚詫。皇后道:“你……你要入宮去干什么?”

“炵烆讓你逼陛下退位,”修儀問墨非毓,“是不是?”

墨非毓正色道:“他是這么安排的。”

皇后情緒本就不穩(wěn),一提到炵烆全身又開始顫抖起來,忽然,她將目光轉(zhuǎn)向劉韌勍,道,“你帶他來干什么,難道連你也反了嗎?”

劉韌勍趕忙跪地:“老臣粉身碎骨也不敢。”

“娘娘息怒。”修儀安慰了一下皇后,問劉韌勍,“劉大人帶這位先生入宮,總該有個原因?”

“陛下被困興德宮,老臣一個文臣,實(shí)在力有不逮,正好顏雪姑娘來找老臣,向老臣極力舉薦這位先生。”

“小妤?”兩位娘娘對望一眼,一時難以明白當(dāng)中的曲折。

修儀道:“所以,你和這位先生并非熟識?”

“老臣是第一次見他。”劉韌勍道,“小妤說,愿以性命舉薦他。”

“皇后娘娘,修儀娘娘,”墨非毓上前一步,聲音異常鎮(zhèn)定,“現(xiàn)在控制興德宮的是太子策反的赤營軍,太子要對陛下不利根本無需另派人手。草民此時入宮面圣縱非上策,也不可能造成更大的危害。退一步講,就算在下的目的是說服陛下退位,也不會比現(xiàn)在的情況更糟。”

誠然,太子此時派出說客,總比叛軍直接殺入興德宮好。而且對皇后來說,唐帝保全性命比什么都重要。皇后望著興德宮方向,憂慮之中帶著不安。

旭日東來,一道明媚而溫暖的陽光穿破樹林,照向望荷亭。

“聽先生的口氣,似乎助太子謀反并非真意?”這話是修儀問的。

“當(dāng)然不是。”墨非毓往左走了一步,退到蔭涼的地方,同時撐起了傘。

“那先生是何目的?”

“救出陛下,粉碎炵烆的陰謀。”

眾人皆盡嘩然,修儀問:“你要怎么做?”

“來不及解釋了,眼下禁軍和叛軍兩相膠著,禁軍雖然被動,赤營軍卻也不敢妄動,而且太子圍困陛下只是第一步,如果陛下不肯讓步,他很快就會發(fā)動更大規(guī)模的進(jìn)攻,到時候陛下就沒有退路了。”

“太子還想干什么?”皇后看向眾人。

“安喆山!”劉韌勍說出這個名字時,自己也吃了一驚,“鄂沐圖事發(fā)后,太子一直在拉攏安喆山,如果陛下不肯配合,他會派大軍強(qiáng)攻皇城!”

修儀看了一眼皇后,道:“娘娘,就算讓這位先生進(jìn)入興德宮面見陛下,他也不會對陛下造成威脅,而且現(xiàn)在,陛下還生死未卜……”

眾人面面相覷,都覺得大禍臨頭。皇后將目光落在墨非毓身上,開始一面審視他一面思考。她知道,現(xiàn)在的境況,根本不可能有萬全之策,留給她,留給陛下的時間也不多。

“好,本宮準(zhǔn)你入宮。”

“皇后娘娘……”一隨侍壯著膽道,“將軍常說任何事都不得有萬一,這位先生來歷不明……我們不能把陛下的安危賭在一個陌生人身上。”

“情況再壞還能比現(xiàn)在還糟嗎?”皇后振作了一下精神,“送先生過去,保證他安全到達(dá)叛軍位置。”

“我送先生過去。”既然已經(jīng)擔(dān)保,劉韌勍主動站了出來。

到處是殘斷的槍戟,燒到焦黑的士卒,半干殷紅的血跡,還有痛苦呻吟的傷兵。萬丈陽光射來,照得人睜不開眼,但興德宮的外的慘景比旭日更加刺眼。一夜混戰(zhàn),陽光將昨夜的廝殺毫無保留地呈現(xiàn)在每個人面前。

兩人默默地走著,除了回答禁軍盤問,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直到看到赤營軍叛軍。

“劉大人,多謝。”墨非毓緩緩站定,向劉韌勍拱手道別。

“墨先生啊,”劉韌勍負(fù)手而立,眸色深遠(yuǎn)地望著興德宮方向,“老夫這樣做,不單把老夫的身家性命交給了你,也把陛下的性命,把西唐的命運(yùn)交給你了。”

“多謝大人信任。”

“老夫還有別的選擇嗎?”劉韌勍將目光落到墨非毓身上,“你煽動,至少是推動了炵烆發(fā)動宮變。現(xiàn)在,赤營軍已是魚死網(wǎng)破,請問除了相信你,老夫還能怎樣?”

墨非毓平靜地將目光落在一具禁軍士卒的尸體上,沒有否認(rèn)劉韌勍“煽動”的說法,也沒有否認(rèn)他推測的唐帝面臨的兩種結(jié)果。

“你和江南去年那一檔子事的關(guān)系,小妤都告訴我了。”劉韌勍眺望遠(yuǎn)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眸色深遠(yuǎn)而蒼涼,“西唐的未來,不能交給炵烆這樣的人,這一點(diǎn)我和顏大人,還有朝中不少大臣都清楚……我知道,要改變西唐的命運(yùn),一定會發(fā)生驚天動地的大事。老夫只希望,小妤沒看錯人,老夫今日的做法不會鑄成大錯。”

對此,墨非毓仍然沒有做出過多解釋,因?yàn)槿魏谓忉尪硷@得太過蒼白,而結(jié)果,也不會等得太久。

“葛將軍和禁軍,就拜托大人了。”

“知道了,”劉韌勍看了他一眼,“去吧。”

過了禁軍這一關(guān),赤營軍這邊就輕松了,錄毛派人親自為墨非毓“打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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