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5:割還是不割? (1)
書名: 一周一粒比比多味豆作者名: 在云杉上等你本章字數(shù): 2098字更新時間: 2022-01-24 15:45:08
如果身上的腫瘤有自我意識,能與人對話,還有自己的情緒,你會割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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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退休的學長將病人轉(zhuǎn)交給我。
學長的會客室是個小房間,窗明幾凈。一套沙發(fā),一株鐵樹,還有鋪滿南洋風情的深木色地板。
手肘按住沙發(fā)扶手,掌心托著臉頰,我頭歪一側(cè),迅速翻查病人的資料。身為醫(yī)生,常年翻閱諸多資料,以致我閱讀速度越來越快。
“她的瘤挺大的,還會間隔性發(fā)生劇痛。”我道。
陳臻枂,二十六歲。體內(nèi)生長畸胎瘤,14厘米長。十六歲發(fā)現(xiàn)腫瘤為9.5厘米,是學長見過最固執(zhí)的病患。
“她還是不愿割。”即將退休的學長說道:“每次復診只愿領(lǐng)取止痛藥。”
“為什么不愿意割?疼痛級數(shù)達到III度了,這簡直是生不如死。”我把陳臻枂的病例關(guān)上。
14厘米是什么概念?
就是兩粒蘋果的大小。
想象下有兩粒蘋果大小的腫瘤在肚子體內(nèi)吧!
“是不是沒錢動手術(shù)?”我略加思索,便道。
“絕對不是缺錢,她十歲時全家發(fā)生車禍,只剩下她活下來。十八歲那年領(lǐng)取父母的保險金及遺產(chǎn),家境豐裕。”學長否決。
“真奇怪。”我兩只手指交叉合攏,放在下唇前:“一般人得到這種病,早就恨不得盡快割掉了。”
究竟有什么理由讓她忍受巨大痛楚,堅持十年不割?
“看來得見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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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名最固執(zhí)的病患,她拒絕治療,而固執(zhí)病患的醫(yī)生顯然比她還要固執(zhí)。
“唉!醫(yī)生,我說了我不割,我只要止痛藥就好了。”陳臻枂捂住額頭,顯然她對我多月來不依不饒感到頭疼。
除了工作以外沒有其他愛好的單身漢有個好處,有巨量時間。而我向來在與我的病人建立良好的關(guān)系上,很樂意耗損巨大時間。
“理由?”我問。
“理由...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沒被遮住的美目,往我一抬,眼里盡是無奈與煩躁。
“你說說看。”我把指間的筆擺成橫狀,堅持道。
“哎!”陳臻枂嘆氣,往左邊抬頭看個半晌,擺出聆聽的樣子,仿佛在她左側(cè)站了一個人。
然后,她直望住我:“好吧,她也愿意。我們就試著說說看。”
她?
我眼里一沉。
“我有一個雙胞胎姐妹,她一直跟著我,只有我看得到,也只有我能和她說話。”陳臻枂垂頭說,說完扭頭看我。
“雙胞胎姐妹?”我先喃喃道,突然靈光一閃:“你說的,不會是腫瘤吧?”
畸胎瘤,也被稱為胎中胎。腫瘤形成的其中一個原因是是病患在胎兒時期把雙胞胎兄弟姐妹給吸入體內(nèi)。
“那只是個腫瘤而已,怎么會說話?”我皺眉:“她需要有自我意識,才能說話。”
“我就知道醫(yī)生是不會輕易相信的。”陳臻枂垂頭笑了起來。她抬起頭來,直對我說:“醫(yī)生,請你站在桌子那邊寫字,我會背對著你,她會看你寫的字,然后告訴我。”
說完,她轉(zhuǎn)身面對書架,我腦子一片糊亂,姑且順從著她,隨意在紙上寫字。
陳臻枂用一種平緩的語氣道:“幻覺。”
我驚了一跳,急急低頭看紙上寫的字。
“你大概以為我是遇上幻覺了吧!醫(yī)生,你真的很不相信呢!”耳里聽著陳臻枂說話,我滿臉不可思議。
她說對了!
“再來一次!”我站起來,猛道。
這一回,我一邊盯住陳臻枂的身影,提防她轉(zhuǎn)頭偷瞧,一邊匆匆寫字。
“聆聽。”她背對著我,說出一個詞句來。
我看著紙張上的字,陳臻枂又說對了。
我臉色大變,喊道:“再來!”
如此反復實驗一小時。
“不...可能...”我震驚無比,怔怔看住寫滿整張字的紙及背對著我的陳臻枂。此時,陳臻枂在我指示下,走到在房內(nèi)與我最遠的距離。
“這下子,你該信了吧?”醫(yī)生。”靜謐的房里,她的聲音有種平靜。
“割了臻臻,等同于謀殺。”
——
那日我過于震驚,還有很多邏輯、思緒需要厘清,所以草草了事,讓陳臻枂先回去。
又過幾日。
我把陳臻枂再度叫來診室,并給她的腹部及腦部套上許多儀器。
“醫(yī)生,你這是干什么?”陳臻枂道。
“我在證實它是否有自我意識。”我邊安裝著儀器邊道。
安裝完畢,我說:“叫它説話。”
陳臻枂抬頭,對著空氣道:“臻臻,説話。”
我驚訝發(fā)現(xiàn)貼在腹部的儀器顯示,那兒傳來微弱的腦電波。與此同時,貼上陳臻枂腦部的儀器傳來更強烈的腦電波。
“陳小姐,別說話,讓...臻臻説話就好了。”臻臻估計是“她”的名字。
陳臻枂躺在儀器里,不說話。
儀器上,陳臻枂的腹部傳來強烈的腦電波。
“她說什么?”我驚奇得像個孩子,急急扭頭望著陳臻枂。
“她說,她很高興。這是她第一次和除了我以外的人對話。”陳臻枂笑了:“謝謝醫(yī)生,謝謝你愿意相信我們。”
我一愣,便頗為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直到剛剛,還是有些不太相信來著。
突然。
陳臻枂面露痛苦,她試圖手捂住腹部,但腹部鋪滿儀器,以至于她手伸到半途中就放棄了。
“我...忘了吃止痛藥了...啊啊啊....”
“我去拿止痛藥!”我喊道。
還沒出房,我回頭看一眼,發(fā)覺她痛昏去。
陳臻枂頭上的腦電波變得很微弱。
儀器上,腹部傳來強烈的腦電波。
“臻臻...你是想說話嗎?”我走回房里,道。
儀器又傳來起伏劇烈的腦電波。
雖然臻臻想告訴我一些事情,但是這樣的情況實在是難以溝通。
思索片刻。
我食指撫摸著下唇,道:“這樣好了,我說些話。如果說對了,你表現(xiàn)出強烈的腦電波,如果我說錯了,你就安靜。”
腹部儀器腦電波劇烈震動。
“好,你要止痛藥?”
儀器非常安靜。
“你要我?guī)完愋〗悖俊?
腦電波劇烈震動。
“怎么幫?她都不肯治療。”
腦電波平靜。
接下來,我問了說了好幾句話,她都很安靜。
“你不會是要我割了你吧?她都不肯...”我開玩笑式說,還沒說完...
腦電波劇烈震動。
“你要我...割了你?”我愣愣的看住儀器上顯示劇烈的腦電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