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婧起身來到窗邊,微開的玻璃窗不時帶來一陣清新的涼風,她不禁放松地依靠在旁邊,從上俯視著這座城市。
透過樹梢,往這個方向往遠處看去,不費勁的就能清楚的看到靠近市中心的地方明亮喧嘩。
和那些人間煙火比起來,這座遠離鬧市的醫院,昏暗的周圍安靜得有些像是被人刻意遺忘似的。
一時之間,整個病房除了一些儀器的聲響,就只剩滿室的寂靜陪著泉婧發呆。
但她也沒有在窗邊待很久,秋天的深夜即使風吹得很溫柔,但久了也會覺得寒冷。
她伸手輕輕往里邊拉著窗簾,除了留一點點縫隙讓空氣流通,其他的都遮得嚴嚴實實的。
畢竟房里還有一個病人呢,還是不要一直吹著冷風比較好。
做完這些,泉婧又回到病床邊的靠椅坐著,這樣等下要是有什么狀況也能及時反應。
到現在她才有閑心,去仔細的打量眼前這個讓人感覺精致又脆弱的青年。
借著頭頂的燈光,才發現他不光有著比大部分人都挺拔的鼻子,還有著絕對完美的輪廓和水墨畫般的眉眼,以及和五官很和諧誘人的薄唇。
但泉婧覺得這些都比不過他的眼睛令人著迷,特別當是他專注的看著她的時候,真的太有迷惑性。
即使現在那雙讓她想要收藏的眼眸,正無知覺的閉著,也毫不損它主人的魅力。
正是哪哪兒都長在她的審美觀上啊,有種心臟被暴擊的感覺。
倏然,床上的人輕輕呻吟了一下,正當泉婧想要叫醫生時,他又沒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只有抿直的唇彰顯著他睡得并不安穩。
或許是做了什么噩夢吧,就是不知道夢中有些什么令恐怖的東西。
青年蒼白的臉色和微皺的眉頭給他整個人添了一絲脆弱和憔悴,像是一不小心就要破碎,卻又無比得引人想要去呵護他。
本是朝氣的軀體突然帶了幾分頹廢,顯得矛盾又誘人。
其實,泉婧知道她不該再留下來的,因為不過一個陌生人罷了,她做到現在這樣早已仁至義盡。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不想離開。
只要這個想法一蹦出來,她的心就會空落落的,而且她雙腿就像生根似的牢牢的立在原地。
要說泉婧從小的教育和修養,即使是做好事,一般她也奉行著點到為止的規矩。
要知道,她并不是什么熱血青年,也不是什么圣母瑪利亞。
這次,真的算是破例了。
看著面前的人,她總有種鬼迷心竅的心虛感。
隨著困意襲來,泉婧也不打算再這樣干坐著。
她仔細看了看床上青年的狀態,又檢查了一下點滴的快慢。
看著一切都算正常,才給人掖了掖被角。
在空蕩的病房轉了一圈,也沒再發現什么問題是需要注意的,就關了主燈,只開著床頭燈留著照明。
泉婧才走到角落的沙發上坐下,準備合衣躺著休息休息。
主要是她今天一天太累了。
從清晨到現在,各種事情層出不窮,不光身體累精神也比較疲乏。
一會兒抓人,一會兒救人,還爬山祭奠長輩,真是一天都不曾停歇。
即使知道可能在陌生的環境睡不著,但能閉目養神一下也是好的。
大概是真的需要休息了,泉婧才剛閉上眼,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間就借著朦朧的月光,和散發著微弱的光的臺燈,進入了夢鄉。
很快,房間里就只剩下了兩道淺淺的呼吸聲。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他呼吸聲和心跳聲都趨于平穩后。
一雙原本緊閉的眼睛像染上了星辰,慢慢拉開了帷幕。
聽著不遠處那安穩的呼吸聲,顧錯知道那個女孩兒應該睡著了。
她的存在,令這本該讓他不適的黑夜,也久違的感覺到了安寧。
其實在泉婧給他蓋被子的時候,顧錯就醒了。
他原本是準備和她打個招呼的,但他又怕女生要是看到他醒來,讓她覺得他無礙了,她就會馬不停蹄的離開。
但還好,她并沒有離開之意。
借著窗外照進來的一小束月光,顧錯在枕著泉婧的氣息也漸漸睡去。
——
泉婧是被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的震動給震醒的。
但手機震動的幅度很小,除了她在近前,又淺眠,才會一有動靜就醒了,并不會吵到其它人。
泉婧起身坐了一會兒醒神,又抬手揉了下還迷糊著的眼睛,這才接聽起電話。
“喂,你好。”
“您好,泉女士嗎?您的外賣已送到門口,但是醫院這邊不可以進去,您能下來拿一下嗎?”
抬手看了看腕表,現在已經快五點了,算算時間點的粥差不多也該到了。
而且點滴在一個小時之前也已經打完吊針了,離醫生說的病人清醒也快到時間了。
她現在去把東西拿上來應該剛剛好。
“好的,你稍等一會兒,我這就下來。”
泉婧拉開門出了房間,不想讓外賣員久等,免得耽擱了他的時間,便快速的穿過走廊往院門口跑去。
“謝謝。”一路小跑到門衛室,從對方手中接過袋子,又道過謝后,就毫不耽擱地往回走。
一覺醒來,顧錯感覺自己好多了,也沒有了那種對自已身體失去支配的感覺。
但房間除了他的呼吸,再也沒有其它聲音。
一時之間,周圍似乎有些過于安靜了,他連忙睜開眼睛去急切的尋找著什么。
但在昏暗的房間里,顧錯并沒有看見那個本該安穩地睡在沙發上的身影。
他抬手摁了下太陽穴,才發現不知道什么時候,手背上的針也已經拔了。
顧錯心里不由沉了沉。
難道,她還是走了嗎?突如其來的失落一點點蔓延上他那難得泛光的眼眸。
但顧錯還是覺得不相信,明明是之前為他忙東忙西,跑上跑下的人,怎么可能不等他醒來就離開了呢?
他掀開被子正準備下床,去外面找一找。
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很輕微的腳步聲,即使那腳步聲的主人他認識并沒有多久,甚至還不知道對方名字,但他還是很確定的知道那是誰。
來不及多想,他飛快的把拖鞋放回原處,又悄無聲息的躺回床上,閉眼蓋好被子。
不仔細看的話,一切好像都和泉婧離開時,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