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司祺當初只從我姐姐的遺物中拿走些物件,對于這些非物質遺作,他從沒跟我要過。不知道他會不會也一時興起想要再讀一讀這些故事呢?
又或者如果他當初要了,會不會就能比我更早發現這封姐姐寫給他的信?
后而姐姐遺作在我手里這件事不知是怎么散播出去的,有人也從姐姐的社交平臺上十年前的動態里嗅到了新作的味道,于是便開始不斷地有人打電話給我想要我姐姐的小說版權。
我也是奇了怪了,我的手機號又是怎么被他們知道的?
不過這些熱度問題我暫且也懶得關注,大不了拉黑、換號,總能解決的。只是看了那封不準備送出的信之后,我覺得起碼應該讓陳司祺知道我姐姐的心思。
放假回家時,我特意沒讓爸爸來車站接我,而是獨自拐去了他公司附近的一家飲品店里。
而他聽說我回來了,立刻就請了半天的假,去超市采購了一通準備送我回家。
孰不知,我這一趟就是為了阻止他以后再去我家。
我說他不是我姐夫的時候,能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肌肉僵硬無比,扯出了一絲強裝輕松的笑,問道:“怎么了?”
我聳聳肩,隨后也輕松地笑笑,“沒什么,實話而已。我小的時候被你忽悠了才喊你姐夫,可我知道,你跟我姐什么關系都沒有,何況……她早都已經不在了。”我并沒有讓悲傷的情緒蔓延,而是迅速抬起頭又道:“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準備什么時候結婚啊?”
他面色淡淡的,眼睛下眄著眨了三下才道:“快了吧?!?
我的心臟條件反射一般地抽動一下,說不出是個怎樣的情緒,只隨口一問:“真的嗎?”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假的?!?
如果說方才他那一答我憂愁不甚,此刻這一答我便是難過頗盛。
“我姐姐…沒想過要你這樣對她。你別被她的小說騙了,她是幻想主義現實派,從來不覺得至死不渝的愛情要在自己的身上踐行。她看得很開,她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陳司祺的女朋友,她只是孫夢媛。她活過一次,僅此而已。”我說完這些話后,有瞥到他眼瞼處的晶瑩。
他微低著頭,什么話都沒說。
這一瞬間,我看出他變了很多。
是啊,我都從那個稚嫩的初中生長到了二十幾歲,他又怎么會不變呢?
想到這里,我不由感到愧疚:“對不起?;蛟S這番話我應該早點對你說。”要是我能更早看到那條便箋的話……
“為什么突然說這些?。俊?
對于他的問題,我選擇如實回答。希望以此能更加擲地有聲地勸他改道。
只是他想的,卻是這封信:“她發布的小說我都有存下來,可她寫的其他東西我都沒看過,能不能讓我看看?”
他的一雙眼睛里充滿了渴望,我有被這種情緒所震懾,但我的回答是:“我覺得你還是不看比較好。你已經能夠慢慢地忘記了,不是嗎?”
“不是!”他非常急切地回答了我,“冰封不是結束,碾碎才會死心?!?
雖然不知他這話是不是要回便箋的借口,但不得不說是有一定道理的。
況且,這便箋似乎也是他們陰陽相隔之間的最后一場對話了。若是沒有,定然又是一個長在心上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