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靄散盡，眼前人持弓而立。就在身體不由自主上前時，那掛著血痕的悲怨之面卻忽轉(zhuǎn)目光，緩走進了黑暗中….”

“阿…..”

“阿….阿音…..”

“別….別走…..”

天光蔓覆夜色，漸而緩開了視野的一絲狹光…..

“阿…..”

“阿音？”

青宴啟唇輕喚，那人一把握過其手。

“阿、阿宴…！”

“你、你醒了？”

耳邊微顫的聲音滾進意識，一陣濃烈的湯藥味充斥進了鼻腔…..

“阿、阿宴….”

“你…..你覺得好點沒？”

….

“阿…..”

青宴凝看向眼前人，緩緩環(huán)顧起了此刻炭火作響的溫暖屋內(nèi)。

愈發(fā)清晰的回憶中，她漸而回想起了昨夜發(fā)生的一切….

“阿、阿音….”

“昨…..昨夜….”

女子欲撐坐起身，卻被野利音一把按住。

見他神情閃躲，青宴心浮不安。

“昨…..昨夜….？”

…..

“昨夜你從馬上摔下，傷了筋骨…..”

“大夫…..大夫說…..”

“需得靜養(yǎng)。”

….

“我….”

青宴看了眼身下包扎完好的右腿，又再次抬起了疑惑目光。

“阿….阿音你…..”

見她面露憂色，男子擠出了幾分苦笑。

“兩國…..”

“兩國護軍奮勇應(yīng)敵…..”

“加之…..加之他們在軍中尋不見你。不過些許，便…徹底放棄了。”

男子說著，漸低下目光….

“只是….”

…

“只是？”

….

“只是步跋軍向來輕足善走、追擊為長…..”

“他們一路北上尋你蹤跡，我們…..我們盡全力追趕，卻…..”

“卻還是晚了一步。”

野利音淡嘆罷，深緩了口氣……

“當(dāng)我們….到達(dá)白池城時…..”

“您與殿下…..”

“您與殿下已…..”

說罷，那垂目淺覆濕潤，劃過了一絲悔恨。

青宴睜圓雙眼、隱動不止。

“我記得…..”

“我記得昨夜是荊王殿下救了我。”

“他…..”

“他現(xiàn)下可無恙？”

女子質(zhì)疑正中野利音心事。他將目光垂去別處，覆膝之拳攥得更緊了些。

青宴眼中的詫異更深刻了些…..

“難、難道….

“他為了救我，受….受了傷？”

黯然回神時，男子無奈點頭。

“殿下….殿下雖甩開了步跋軍，但離城池數(shù)里之地時…..”

“卻…..”

“卻身中步跋軍之箭….”

（“是、是我錯怪他了……”）

“直至護您入城….”

（“是我、是我的任性牽連了旁人…..”）

“將您托付給郡守與迎使大人…..”

話未盡，女子心中翻涌而出的自責(zé)已陷哽咽…..

她閉上了深覆痛楚的垂目，野利音滿面無力…..

片刻，泛著楚楚淚光的臉龐輕側(cè)了過來…..

“阿、阿音…..”

一瞬，那淚中訴求透進了野利音的雙眸…..

“帶、帶我去見他…..”

….

“……”

…..

明月高懸于屋檐，青宴坐于窗前榻上，看去身邊“沉睡”的男子，她的腦海似又回到了天白之下，他與自己傾吐心聲的昨夜…..

“為何…..”

月色籠罩著男子靜如塑雕般的睡顏，心中竟生出許多悲鳴。

“為何….”

“這世間女子…..”

“皆….”

“皆身不由己？”

….

“何…..為義？”

“何…..為衷？”

….

“昨夜…..”

“你為何…..”

“看著我說不出一句話？”

….

“那時的你…..”

“可是…..”

“窺見了我苦衷？”

“心…..生出了動搖？”

她的目光高傲垂俯著，眼角不覺滑落了一行隱潤…..

….

日近黃昏，漸已入夜。見身邊男人并無一絲清醒之意，榻邊女子深緩了口氣，勉強起身…..

在侍女?dāng)v扶下走至門前，背后忽襲起粟寒意…..

女子緩回過頭…..

….

此刻床榻之上，簾動燭滅。不知何時，男人起身坐于床側(cè)，手已揭去了覆被…..青宴屏息凝神，墨碧色瞳仁里，蒼白面容的微蹙長眉下…..一雙挑起幽眸直透人心，更散開了徹骨寒意…..

青宴頓覺心慌，想起自己如今處境，她急中生智，回身一禮。

“殿下…..”

“殿下您總算醒了。”

苦笑停頓間，女子目光隱潤而閃爍。

“昨夜…..”

“昨夜您為救阿宴而受了傷，命懸一線。”

“將軍大人清晨趕至白池城，方令隨使醫(yī)官連夜為您診治…..”

“您身份尊貴，在大夏境內(nèi)遭此劫難，上至大夏宮城、下至使團兵中，無人不憂、無人不念…..白池城內(nèi)，人皆祈愿…..”

….

“殿下…..殿下此番救命之恩…..”

“青宴……”

“青宴定會銘記于心…..”

鄭重一禮言謝下，那人卻依舊遙遙相望，毫無所動。

青宴微搐嘴角、攥緊了覆裙之手…..

“將軍大人…..”

“將軍大人已在外候了您一日。”

“他憂心您傷勢…..”

“若無事，青宴、青宴這就…..”

….

“事到如今…..”

幽幽一語，回身之人停立于門前。

“公主殿下…..”

青宴漸闊瞳仁……

“可還打算…..”

神情漸趨緩和時，男人似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溫和。

“瞞本王….到何時？”

….

忐忑眸光緩回…..只見男子掩上外衣，長目不經(jīng)意垂去….

青宴抽動嘴角，神情甚不自然….

（“他…..他是從何時知曉了…..？”

“是…..”

“是昨夜之事….？”

“亦或是…..

“亦或是更久…..以前？”）

她啟唇，卻又囫圇吞下各種猜想。

垂目下，元儼嘴角劃過了一絲玩味。

….

焦灼中，青宴攥緊起汗手心…..

見男人雖不改面色，絹白里衣內(nèi)側(cè)卻隱滲出絲絲血色….心中自責(zé)澎湃而來……青宴緩嘆深咽，松開了手….

“不錯…..”

似作徹底覺悟，她收起造作謹(jǐn)慎，抬起了驕傲眸色…..

“我….”

….

“李青宴…..”

….

“確…..”

“是大夏…..嫡出…..”

“長公主…..”

女子字字珠璣滿目凌然。

“是…..”

“皇后獨女，亦是父皇…..的掌上明珠。”

男人似得滿意答案，微微點頭。

青宴又攥緊了手…..

“若…..”

“你想問我…..為何扮作侍女…..”

“為何…..”

“會隨團入宋…..”

….

“事到如今….”

“我倒也不懼坦言……”

見男人抬起高傲審視，青宴隱爍了濕潤長睫….

“當(dāng)、當(dāng)初…..”

“若非你們試圖說服母后，令我和親入宋。”

“我，我又怎會…..”

“懇求阿音，讓他帶我出宮…..”

….

“我來東京，不過、不過是想…..”

“親眼一睹…..”

“親眼一睹將托終身之人…..”

青宴微紅了臉頰、漸小了聲音。而這過于單純的理由，卻使審視之人漸漏詫異無奈的氣笑…..

見其一言不發(fā)，青宴連忙接言。

“因為本公主、本公主可不愿…..”

“就這樣稀里糊涂、嫁給一素未謀面、不知品行之人…..”

話下，女子的羞愧卻更沉重了幾分。

…..

元儼嘆息…..

“迢迢千里、冒此風(fēng)險…..”

…

“沒想到公主殿下…..”

“竟是為了這般理由…..”

男子瞇抬抬頭，眼中透過了滿心無奈。

…..

“我、我知道，此回是我私心魯莽，方被奸人利用挑撥，闖下如此大禍…..”

“關(guān)于此事，關(guān)于此事….阿音….阿音已書信給父皇母后，無論他們給予何種責(zé)罰，我與他、我與他都愿意承擔(dān)后果……”

“而…..”

“而若因此事…..”

…..

“造成….某些不可挽回…..”

女子下意識瞄去那人遮掩的傷口，欲言又止、沉重難言。

“我…..”

“我亦令人備下請罪之書…..”

“遞呈貴國…..”

“作….”

“作以命相抵…..之覺悟…..”

少女的義正言辭令元儼的苦笑更添上幾分悲憫…..

“你…..”

他抬起幽幽目光，緩而開口…..

“想以死作償….”

“但本王…..”

眼角沉下一抹銳色，他回過了半開玩笑的模樣。

“可不想因你而葬身于此……”

青宴惶恐抬頭。

“本王…..”

“可還…..”

欲言又止下，那苦笑竟透出了絲絲難以言說的悲色…..

青宴面怔，一時無從開口…..

元儼隱忍痛楚，緩展衣袖，側(cè)過了身。

“不知此行…..”

“公主殿下…..”

挑開話題，男子將目光投去了昏暗窗景…..

“此番來宋…..”

凝視著黑色中微泛亮色的樓閣，男人目中漏出了絲縷幽光…..

“對太子殿下…..”

“可….還滿意？”

諷刺試探猶如針扎，句句刺痛了青宴孤立無援的心…..

女子揉捏雙手，在衣裙上不自覺輕輕摩挲起來。

“太、太子殿下雖為殿下所出，儀表堂堂、才華橫溢…..”

“但…..”

“但在宮中亦受帝后牽制，對其言聽計從、毫無主見。”

看去那遠(yuǎn)望側(cè)顏，青宴尋遍了心中托詞。

“我….李青宴….”

“自漸懂人事起，便…..”

“便向天起誓…..”

“定要…..”

“定要嫁與這天下最好的男兒。”

….

“而這般柔弱之人，如何…..”

“如何能讓本公主托付終身？”

….

鼓起勇氣抬起雙眼，男人轉(zhuǎn)目，眼里覆上了絲縷笑意…..

….

半晌沉默，他將手抄入了袖中…..

“太子殿下…..”

…..

“宅心仁厚，心思縝密。”

“他…..”

男子惘然目光，腦海似又翻涌出種種往事…..

“在意與我父子情誼、恐人生疑…..”

“故…..”

“如履薄冰、處處謹(jǐn)慎…..”

…..

“凡世間事…..”

“看長久，計遠(yuǎn)慮。”

“此事…..”

….

“若為國之未來，還望公主殿下…..”

“再三斟酌….”

青宴半信半疑，眉頭輕蹙…..

“你是宋人，更是他生父…..”

“自然、自然會為其添些好處說辭…..”

女子撇了撇嘴。

“何況…..”

“我何況我曾向天立誓。”

“就算、就算此生終身孤獨…..”

“就算、就算對方是一國君主…..”

“我….”

“我李青宴也決不為人側(cè)妾。”

少女目光迷茫卻透漏無懼，元儼凝望不語…..思緒卻隨著某些似曾相似的場景而漸行漸遠(yuǎn)…..

…..

青宴心起悲念、愈發(fā)痛楚….

（“此人…..”

“時而溫柔，可以不顧性命，救我于危難。”

“時而…..卻遙離千里、冷酷無情…..”

“我那日…..”

“將已心中痛楚一一斥訴…..”

“他…..”

“他卻依舊….”）

青宴想罷，隱忍攥手…..

…..

“將軍大人、將軍大人還在門外候著…..”

“今夜、今夜殿下若已無事，青宴…..”

“青宴這便先回去了。”

趁元儼撇低的目光思索著什么，她抓住機會轉(zhuǎn)過了身…..

…..

在侍女的攙扶下，她走至門前，又停下了推門之手。

“昨夜…..”

“殿下…..”

女子回眸。

“若未知我身份…..”

某些突發(fā)奇想下，她隱潤了試探瞳色。

“您可還會…..”

元儼目光不解而抬…..

“堅持…..”

…..

“救我？”

….

女子莫名期待中，男子肅穆面龐上，抬眸之光一恍而匿…..

青宴心一緊，握緊了手…..

回正濕潤視野，女子低下頭、推門而出…..

…..

野利音立于門外，見青宴推門而出，不由關(guān)切上前…..青宴反常神情雖令其生疑，但想至此刻尚有緊急政務(wù)，他稍加猶豫，還是徑自向房中走了進去…..

…..

“公主殿下，和親之事都已迫在眉睫了，將軍大人、將軍大人卻還是…..”

“阿卜勒，我沒事…..”

“公主殿下，您這數(shù)月郁郁寡歡，日漸憔悴…哪像沒事？”

“將軍大人雖極力反對和親一事，主張向皇后娘娘推舉他人選。”

“但…..”

“卻從未與娘娘坦明對您的情意…..”

“您與將軍大人兩情相悅，但如今、如今卻…..”

“阿卜勒，別說了！”

“公主殿下！奴婢要說，奴婢….實在看不下去……”

….

“我之事，他心里皆知。”

青宴握緊了手….

…..

“但是他卻沒有勇氣向娘娘提親娶之事。”

….

“可他有他的考量，他的….苦衷…..”

…..

“說是苦衷，不過、不過是將軍大人在意他曾是奴身，他身上流著中原人的血…..”

“他怕….”

“他怕此話既出、陛下、陛下與皇后娘娘拒絕，更…..”

“更怕帝后猜忌，往后…..往后難以立身于朝堂！”

…..

“阿卜勒…..”

青宴搖頭，眼已滿含淚光。

“此事…..”

“歷經(jīng)昨夜之劫…..”

“我….”

“我已想明白。”

….

“公主殿下…..”

“難不成…..難不成您真、真打算…..？！”

青宴眼泛淚光，向身邊侍女勉強含笑。

“我….自有我的考量…..”

見侍女擔(dān)憂難解，她又溫和了面色…..

“你放心…..”

“我決不會違背自己誓言，向他人委曲求全…..”

見那女子淚中滿覆不屈，阿卜勒雖滿心疑惑，卻還是選擇了尊重，緩緩點了點頭…..

…..

另一邊屋內(nèi)，前來探望的男子重新點上了燭火……野利音走回元儼床榻邊，就此次遇襲之事詢問了其應(yīng)對查調(diào)等諸事宜，向其遞交了帝后慰問信函，亦表示會將調(diào)查之結(jié)果呈告貴國，對背后籌謀者嚴(yán)懲不貸…..

見元儼點頭同意，并未追究再多，野利音所懸之心方漸漸放下。從與其相處數(shù)月有余，歷經(jīng)種種后，他亦有察覺…..

（“此人待我…..”

“遠(yuǎn)超彼此身份應(yīng)有的距離……”

…..

“我之身世過去…..”

“可是已被他察覺？”

“可是…..”

“可是即便如此…..他亦沒有理由對我另眼相看……”）

“將軍大人？”

男子低沉的聲音將野利音從萬千思緒中拉回了現(xiàn)實。

“不知上回，你與本王力薦的往厲氏女子，如今…..”

“可還作數(shù)？”

野利音一怔，突而凝重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殿下…..”

“您、您這是…..”

“改變了主意？”

元儼嘆息，微微點頭。

“經(jīng)此事，本王…..”

“倒也覺得，你…..說得不錯。”

他鳳目微挑，眼覆無奈。

“貴國公主…..”

“嬌執(zhí)頑劣，性情剛烈…..”

“太子殿下…..身為儲君。”

“身負(fù)重任，將承大業(yè)。”

“往后…..難免會對后殿之事有力所不及之時……”

“若勉強…..”

野利音知青宴身份再無力隱瞞，滿心惶恐含愧之時，亦對眼前人如此之快的轉(zhuǎn)變而詫異…..

（“那夜，他們兩人…..”

“阿宴….”

“阿宴究竟對他說了什么…..？”）

他恍惚片刻，又緩轉(zhuǎn)回神…..

“公主殿下之事……”

“外臣、外臣并非刻意隱瞞殿下…..”

“只是…..”

“只是公主身份特殊，外臣私帶其出宮，恐途中曝露身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故、故一直以主仆相稱，任由之，放縱之，卻未想…..

“卻未想我們所有的行動，都中了奸人的算計…..”

“更將…..”

“更將您卷入了其中….”

元儼無奈一笑，嘆而搖頭。

“木既成舟…..”

他抄手，示意身邊男子落坐。

“將軍大人，當(dāng)務(wù)之急……”

男人目漏銳意，野利音疑惑抬頭…..

…..

“是為….”

…..

“和….和議？”

野利音喃喃自語下，元儼點頭…..

“和議之事，系關(guān)民生。”

“決不能…..”

微泛血絲的目光中，透出了絲絲疲憊。

“再有任何差池…..”

野利音肅然點頭…..

…..

元儼轉(zhuǎn)正目光，一番悄然整理情緒后，又就此事緩緩道出了往后的各項應(yīng)對之策……

….

“往利氏…..往利氏雖為旁支宗親后女…..”

“但其舊部勢單力薄…..”

“陛下有心拉攏，只要…..”

“陛下給其封號…..”

燭火下，元儼凝聽著身邊男子給出的眾多提議，看著其垂俯著的墨碧色側(cè)目，想起他與青宴一路上發(fā)生的種種，多少也到了其心中懷揣的某些矛盾…..

談妥人選，似恐往日所行令眼前人心懷芥蒂，野利音小心抬起了目光…..

“當(dāng)初…..”

“當(dāng)初若非外臣向陛下進言求娶貴國惠國公主一事，公主如今也不會…..”

野利音心懷歉意，元儼卻掠過了視線…..

“要說…..”

“與貴國公主脾性如出一轍之人…..”

“也只有…..”

“本王那親侄女了…..”

似開不痛不癢的玩笑，男人心底卻劃過了莫名苦痛。

“只是…..”

“她剃發(fā)修行，對本王心中有怨，卻…..”

“并非….全因此事。”

想起莊雅之死那絕壯之夜，元儼握起膝上手，欲言又止。

“世事無常、因緣錯會…..”

他笑著，略帶諷意。

“人一生所遭磨難，所覺苦痛…..”

“大多…..只因心中執(zhí)著…..”

野利音聆聽，目光幽晃起來…..

“只可惜，出身宗室…..”

“肩身護天下之責(zé)……”

….

“過于執(zhí)著…..”

“有時，可并非“明智”之舉…..”

他雖同情痛心于那女子，話語卻依舊冰冷。

….

“惠國公主厭世棄塵…..”

“只為意中人之死…..”

似心生無力自嘲，他沉默許久，又將笑意輕轉(zhuǎn)…

“而貴國公主…..的“執(zhí)著”…..”

“將軍大人…..”

…..

“可又知…..”

“是為什么？”

見野利音握住手心，沉默不語，那細(xì)長目光又微瞇起…..

“將軍大人…..”

“當(dāng)初反對公主和親一事……”

“可當(dāng)真…..”

…..

“不含一點私心？”

元儼面無顏色的質(zhì)疑中，野利音心有惶恐，卻始終隱忍不應(yīng)…..元儼揚起嘴角，回目轉(zhuǎn)嘆….

“將軍大人對公主知而無應(yīng)。”

…..

“是怕…..”

…..

“身淌之血…..成眾矢之的…..？”

….

“亦或是…..”

“失去所有…..”

…..

“再無…..”

“尋回所念…..之人…..”

…..

“之可能？”

松緩目光在那雙恐懼轉(zhuǎn)眸中漸而打量起來…..

見那瞳眸不出所料，立即瞥回了絲絲不可思議的動容漣漪，元儼揚起嘴角，雙手抄進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