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水中花在一棵楓樹下站著，她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春滿閣的大門，隨時都可以趕過去應對突發情況。
劉楓走了過來，“里面有個叫雪兒的，她說淼兒沒死，我要去救她。”聲音不大，但語氣很堅定，不是征求意見，是告訴水中花自己的決定。
水中花只是點點頭，說道:“雪兒是什么人？可靠嗎？”
“苦命人，這里的都是苦命人。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我們帶她離開這里。”
“有條件是好事。什么時候動手？雪兒知道入口嗎？”
葉楓明白，有條件確實是好事，沒有條件無償幫忙的人，說不定暗藏陰謀。
“她說她知道，不過要等到天完全黑下來，她說那個時間謝媛不在，會安全。”
水中花沒有再說話，劉楓也靜靜站在樹下望著春滿閣的大門。
初冬風已刺骨，夜來得也快。春滿閣亮起第一根蠟燭時，劉楓也已邁步。
雪兒的房門緊閉，門上懸掛“謝客”的牌子。
推門，門開了。房間內空無一人。
劉楓心中一緊，“莫不是出事了？”
快步走到屏風后，看到了雪兒。她正躺在浴盆中沐浴。
劉楓立刻轉至屏風前，心急顧不得賠禮道歉，只說道:“快告訴我，她在哪？”連問了三遍，沒有人回答。他不能再等，說了句:“再不說話我就進去了。”還是無人回應。
他走了進去，剛要發怒，才發現雪兒頭是歪向一邊的，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劉楓從腳底升起一股涼氣，走上去探了一下鼻息，呼吸微弱。喚了兩聲，仍昏迷不醒。
他看了一眼雪兒脫在床上的衣服，單手就把雪兒從浴盆提出來平放在了床上。
雪兒的酮體晶瑩透亮，成熟的胸，纖細的腰，修長結實的腿，猶如出水芙蓉，任何男人看到都會把一切都忘記，更不會想著去給她穿衣服。
劉楓也沒有給她穿衣服，因為只有一只手，此地更是不宜久留。把衣服搭在她身上，用被子卷起來就扛了出去。
水中花還站在原地，看著劉楓扛著一個被子卷快步走了過來。
“快看看她怎么了。”說話的同時，把雪兒也放在了地上。
水中花不必再問，已猜出這被子包裹的就是雪兒。她蹲下，手伸進被子號了一下脈，搖搖頭站起來說道:“她中毒了，今晚是醒不過來了。”
劉楓著急道:“你不是神醫嗎？沒有辦法嗎？”
“有辦法，我可以配制解藥。不過先要知道她中了什么毒，然后根據所中毒性才能解毒。等到她吃下解藥醒來，最早也是明天，所以用不著解藥了。”
“有沒有快一些的法子？”
“有，只要拿到讓她昏迷的毒藥。”水中花輕輕嘆了口氣，她知道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下毒的人是誰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拿到毒藥？她知道劉楓心中著急，無奈道:“我是神醫，不是神仙。我如果有法子，肯定現在就讓她醒過來。”
劉楓聽她言語中又委屈之意，忙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著急。你不要見怪。”
“我知道，我也只是感慨，師叔不要多想。你現在送她回客店去，我在這盯著。”
“我懷疑下毒的就是謝媛，甚至有可能聽到了我和她的談話，要真是這樣，淼兒她更會有危險，也可能被轉移到其他地方。”
“我知道，所以我在這盯著。不過……”水中花停了一下，目光看向地上的雪兒，繼續道:“我覺得事有蹊蹺。”
“什么蹊蹺？”
“如果是謝媛下的毒，為什么不直接殺了她？謝媛可不是手軟的女人。”
“我想過這個問題，雪兒畢竟是她的人，也沒有犯大錯。迷暈她之后就有時間安排別的事情，甚至是設下陷井，那么雪兒活著就是最好的誘敵工具。”
水中花沉思片刻，心中已有了打算，說道:“快送她回去，我自有安排。”
二
快活樓此刻有沒有客人，客人多不多，劉楓不知道，因為他根本沒去快活樓。他真正居住的地方是那座廢棄的院子。
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蛇大的尸體已經被掩埋，就埋在了后院。
劉楓在前院找了一間有床的空房，人一進屋，塵土蕩漾，嗆得他干咳了幾聲。摸著黑來到床邊，床上只剩木板，木板上也是厚厚的塵土，放下雪兒，塵土又騰空蕩起。
他用被角遮住雪兒的口鼻，轉身來到了門外，坐在門檻上望著滿天的繁星，腦海里浮現出了半個月前張小淼在地牢里的情景。
星光閃爍，樹上零星的枯葉被寒風刮得“嘩嘩”作響，其中還摻雜著衣袂飄動聲。
劉楓忽的就閃身躲到了屋內，探出半個頭往外觀看。
兩條人影從對面墻頭落下，站在黑暗里若隱若現。劉楓一動不動，兩條黑影也釘在那里一動不動。
風還在吹，幾片厚云遮住了暗淡的月光，四周完全暗了下來。
院墻外又隱約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聽聲音是三個人，腳步聲停在了墻根下。
云層散去，院中那兩人已消失，墻頭上多了三個人。
“前輩！我們是劉楓的朋友。我們有要事拜見前輩！請前輩出來一見！”聲音很洪亮，帶著江南口音。
“佐宇？他們這么久了才到這里來？不是送阿萱回家了嗎？”劉楓心中嘀咕著就縮回了頭。
佐宇喊了五遍，無人回應，也不會有人再回應。
三人跳進院子，點著了準備好的火把。
劉楓看到火光閃動，又探出頭去，看到佐宇右邊站著阿心，左邊站著他師弟。三人也都換了漢人的服飾。
“你們是劉楓的朋友？”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對著大門的一間屋子傳了出來。
這一聲不僅把三人嚇了一跳，把劉楓也嚇了一跳。
這聲音豈不是蛇大的聲音？蛇大沒死？那條蛇是誰？難道是真的蛇？
三人鞠躬道:“正是！我們的師妹和劉楓情投意合，已經準備成親。”
蛇大說道:“你們是請我赴宴的？”
佐宇說道:“如果前輩肯去，那是求之不得。”
蛇大道:“那你們就先替我辦件事。”
三人齊聲道:“請前輩吩咐。”
蛇大說道:“殺了大門后那兩個人！”
三人一驚，忙向大門看去。黑暗中白光一閃，三把飛鏢就射向三人。三人拔地而起，同時三支火把甩向大門。
大門旁藏著的兩人正是之前的兩人。他們聽到外面有人來，閃身躲到了門口，可退可守，卻沒想到早已被蛇大發現。
火把落地，地上枯萎干燥的雜草立刻燃燒起來。火光中只看到五個人影上下閃動，刀與劍相撞迸出了璀璨火花。
五人打得激烈，勝負難分，地上火勢越來越大。
劉楓想沖出去救火，又不能出去。五人目的不明，自己只學會了入門的輕功，根本無法和其中任何人抵抗。蛇大以往都是自己動手，現在怎么要別人幫忙？而且自己躲在這里，蛇大肯定也知道，為什么之前沒現身？
他正猶豫不決，從蛇大房間飛出兩顆石子，石子正中那兩人，黑暗中就傳來“噗，噗”兩聲，兩個腦袋滾落在地。
佐宇和師弟用死尸擦干刀上的血，刀入鞘，回身抱拳說道:“多謝前輩相助。”
阿心跑到一邊，揮舞著刀砍伐大火邊緣的枯草，“師哥，快救火啊！”
佐宇沒等蛇大說話，和師弟掄起兩具尸體撲打火苗。
火焰漸漸熄滅，刺鼻的濃煙隨風飄散，只有幾處焦炭中，還有細細青煙冒起，似乎要重新燃起，但是已經被阿心發現，她一腳踩了上去，粉碎了火的野心。
劉楓松了口氣，躲在門后繼續聽著，
佐宇又抱拳道:“前輩可否現身？”
蛇大聲音再次響起:“你們到底有什么事？”
“我們……”佐宇猶豫了一下，說道:“只怕說出來前輩會生氣。”
蛇大說道:“不想說就走吧。”
阿心上前一步，理直氣壯道:“前輩，我們是為了我們的圣物而來。前輩一定知道圣物在哪吧？”
蛇大說道:“什么圣物？我不知道。”
阿心說道:“就是神石。那是我們的圣物。六百年前就在我族神殿之中，后來被人盜走，我們一族世代尋找，請前輩歸還。”她語氣不重，但是聽到的人都聽得出她是在要債。
蛇大說道:“我不知道什么神石，我這里只有破磚爛瓦，各位要是喜歡，可以帶走供奉。”
佐宇忙說道:“前輩，我這師妹年齡尚小，不懂規矩，前輩莫怪。不過她所說也是事實，那神石確實是我族圣物。后來被人盜走，而后又有人制成了白烏令和兵器，那劉楓身上帶著白烏令，并且告訴我們是前輩給的。”
蛇大冷笑道:“明白了，明白了。那么劉楓有沒有告訴你們，為什么會讓你們來找我？”
三人搖頭。
蛇大說道:“在你們之前已經來過一幫人了，他們功夫比你們高，人也比你們多，做成肥料也很不錯，這院子里的草明年肯定會長得更加旺盛。”
三人臉色大變，互相看了一眼，卻很難看清對方表情，
阿心說道:“前輩這話什么意思？我們是劉楓的朋友，我師姐很快就要和劉楓成親了，我們都是一家人，前輩不要誤會。”
蛇大說道:“劉楓要和你師姐成親？那么他們現在肯定在一起吧？”
阿心說道:“那是自然。他們很相愛，難舍難分。”
蛇大哈哈大笑，說道:“剛才大火燒了一大片，火是你們放的。留下你們正好做那焦炭下的肥料。”
阿心說道:“一家人你也殺？”
蛇大說道:“楓弟，你抱著的那人可是她師姐？”
劉楓走了出來，說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