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訪西紅山頂，長水道館，沒有找到照片上的墓碑。

長水道館破落不堪，到處都結滿了蜘蛛網，甚至還有成群結隊的老鼠在啃吃著腐爛發臭的食物。

失望而歸的陳萬走在安奉區的街道上，不知不覺間到了十三路飯館。

這里冷冷清清，來往的人群有意無意地避開飯館，小聲的議論著什么。

忽然，陳萬的身體僵硬了。

一個歪曲著頭顱，滿身是血的男子，踉踉蹌蹌地從地面上站起。

他搖晃一下自己的腦袋，發出骨骼碎裂的咔嚓聲響，似乎是因為用力過猛，整個腦袋完全偏在了右邊的肩膀上。

脖頸處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裂口，卻沒有鮮血飛濺，也沒有骨頭破出。

他仰望著高處，那好像四樓的方向。

陳萬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不管三樓四樓一或者五樓，都空無一物。

砰！

突然出現在四樓的男子，面目猙獰地一躍而下，頭顱直直地撞在地面，僅在瞬間破裂成了幾半。

鮮紅色的血液從身體的各個角落里往外溢出，他聲嘶力竭的尖叫，費盡全力地抬起右手，在空中抓撓著什么。

或許是感受到了注視自己的視線，他突然轉頭，充滿恐懼的目光移了過來。

陳萬頭皮發麻，渾身都在顫栗。

他想逃，卻發現手和腳都沒有了力氣，他的內心甚至在感嘆著，現在還能站立，都屬于奇跡。

他的五根手指抓在地面，艱難撐起破爛的身軀。

眼見著馬上就要支撐起半個身體，他的手臂卻不甘愿地發出咔嚓的一聲。

他的臉重新貼到地面，眼里的光彩迅速消失，片刻之間，僵硬到好像凍在冰箱下層的豬肉。

陳萬發現自己能動了。

他尖叫著朝來時的方向逃離。

他恐懼到了極點，邊跑邊大喊：“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

幾個被他撞倒的行人本來在不滿的呼喝著，現在一見他這模樣，全都閉上了嘴。

“瘋子！”

有人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

有人則撥打了公安局的電話，正在和對面敘述現場的情況。

陳萬打了一輛車，狼狽的逃到學校，在保安驚異的凝視中，他旁若無人地走進了校門。

“陳老師，你咋這么早啊？今天上午好像是沒有你的課吧。”和他很熟的女老師向他搭話。

他在麻木的臉上堆疊出笑臉。

“最近的課程是重點，學生們不是很能理解，我要做好相關的筆記和準備。”

“要我說啊，你開一個補習班得了，因材施教，又有錢拿，何樂而不為呢？”

“不了，晚上多留在學校一會兒就行。”

“你啊，老實過頭了容易被人欺負，先不要急著拒絕，多思考一下。”

女老師走之前往他背后看了一眼。

他也往自己背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沒有，只有一條長長的走廊以及教室里傳來的教書聲。

“陳老師好。”

剛從男廁所出來的張越峰，禮貌地向他打招呼。

陳萬冷冰冰的盯了他一陣：“你最近的表現很好，希望你一直保持，你和方極陽是一個班的同學，最近有沒有和他聯系？”

“我沒印象，而且方極陽我記得是電視里播報的通緝犯吧，他看起來二十有七八了，不可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一臉奇怪的張越峰搖頭，兩邊的眼睛下面有著黑黑的眼圈，說話時也不由自主的打著哈欠。

剛開始陳萬以為是他太拼了，所以沒太在意，可當他摸到褲兜里的手機時，腦袋里頓時出現了熊力一伙人威脅的場景。

“這幾天放學后早點回家，夜里面也不要亂跑，我打算到你家做一下家訪。”

“啊，老師要來我家家訪啊。”

“你爸爸前幾天醒了吧，我和他可是大學同學，以前住在一個宿舍，哪怕不家訪，我也要去看望一下。”

“我怎么沒聽爸爸提起你是他的同學。”張越峰小聲嘀咕著走遠了。

砰！

叫人心顫的聲音突兀地在腦海里炸響，陳萬飛也似的跑到了樓上，一張桌椅傾倒在走廊，幾個學生推搡著長頭發的女生。

“住手！”

幾乎紅了眼睛的陳萬高聲怒吼，那幾個學生被嚇了一跳，一動也不敢動。

長頭發的女生縮在角落，看不見她的臉龐，卻能聽見壓抑的抽泣，陳萬如履薄冰般向她走去，害怕自己發出一點過響的聲音而刺激到她的精神。

她忽然抬頭，滿臉的迷茫一閃而逝，轉而化作扭曲了面容的怨恨。

“我要你們死！”

她沖著前面的學生尖利的吼了一句，翻身躍了下去，動作干脆利落，仿佛在這之前已經演練過了無數遍。

“不！”

反應過來的陳萬沖過去，伸手抓住她的腳腕，強大的慣性將他的身體往前帶，突如其來的眩暈，讓他不自覺的松開了手。

砰！

鮮血飛濺，倒在血泊中的身體以詭異的幅度扭曲著，女孩于嘴角勾勒出解脫般的微笑。

所有人都愣住了，更有一人指著陳萬，說他是兇手，另外幾人趕忙捂住他的嘴巴。

他們都是一臉恐懼。

陳萬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他瘋狂的沖下樓，抱起女孩逐漸冰冷的尸體，決堤的淚水模糊了眼眶，沉浸在極度哀傷中的他，見到了一只蒼白的腳。

他順著這只腳往上面望，卻什么也沒看到。

聞訊而來的保安把看熱鬧的人群阻擋在外，沒有多久，警笛聲在校外響起。

宋石風風火火的走來，招呼一群人去疏散人群，他留下照片后，讓醫務人員帶走了尸體。

整個過程花費的時間不足五分鐘。

失魂落魄的陳萬被強制地坐在一張凳子上，眼睜睜的看著女孩的尸體被蓋上白布，然后抬上救護車。

死人了！

這個消息瞬間在學校里傳播開來，勾引起了許多學生的好奇心，變幻出無數版本。

校長出面壓下了一切，面對外界媒體的詢問，也都盡可能真實的講述。

為此被牽連到的幾位家長，一到下班之后就會來學校鬧事，叫囂著讓他賠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