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居然要渡河過去？你知道現(xiàn)在有多危險不？”

安睡在床榻之上的小林，差一點滾下來，他語氣里包含著不敢置信和一抹隱晦的恐懼。

“我和老東商量好了，你只要幫我渡河過去，我至少給你這個數(shù)。”我張開五根手指。

他撓了撓頭，訕笑著：“現(xiàn)在去渡河可不是錢不錢的事，有命賺沒命花啊，你去找其他人吧，村西的老金頭也挺好。”

我搖搖頭堅定的道：“會渡河的師父里面就數(shù)你最年輕，技術(shù)最高，假如你不能幫我渡過去，就不會有其他任何人了。”

他垮下一張臉，沉吟著思索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一直都在盯著他，不曾移開過。

不論如何，他必須答應(yīng)，為此哪怕使用一些卑劣的手段，也在所不惜。

“我姑且問一句，你到對面村子的目的是什么？”他猶豫了良久，終于開口。

他干澀的聲音里仍舊是充滿了遲疑，手心里捏著一把汗。

我沒有半點猶豫的道：“我找李終李老頭，聽說他最近因為什么病去世了，我來上墳。”

“所以我這次是麻煩了。”

他苦笑著穿好衣服，帶著我來到了河邊。

嘩嘩流淌的水聲在寂靜的黑夜里回響著，他解開小船的繩子，把它稍稍退推離岸邊。

他一個借勢跳了上去，我也緊隨其后。

啟動螺旋引擎，向?qū)Π缎腥ァ?

這條河并不寬，總體上也只有十幾米，以現(xiàn)在堪稱緩慢的的速度，最多也只需要三分鐘。

但是當(dāng)行進到三分之一時，再一次降低了速度，他站在甲板上不停的向著四處作揖，嘴里一直在告罪著。

他的心情是怎樣的呢？恐懼和緊張盡而有之，可這些不過是流于表面的情緒，那內(nèi)心的最深處，恐怕也是年輕人的高傲和狂妄。

等到他用衣袖擦拭額頭汗珠時，我忽然問到：“你有沒有去過一個坑洞？它就在那邊的小石潭的幾十米范圍內(nèi)。”

他看向我，茫然之色不加掩飾：“小石潭的幾十米范圍都是野草野花，即使有坑洞，也只是用來存儲糧食用的。”

我點點頭：“我是問你有沒有去過？”

“我去過幾次，那股子爛番薯的味道，現(xiàn)在都還難以忘懷。”他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我追問：“那股爛番薯味是從什么東西身上發(fā)散出來的？”

“誰知道啊，我當(dāng)時有事，沒有去看，而且既然是爛番薯的味道，那肯定是爛番薯啊。”他的話說了等于沒說。

“你多久去的？”我抓著不放。

“這些事誰記得清楚啊，你是誰請來的偵探嗎？問這問那的。”

他邊說著邊再一次的降低了速度，這次已經(jīng)形同龜爬了，若不是已經(jīng)過了三分之二的河面，我都想一腳把他踹下去，自己來開。

我忽略了他的問題：“待會兒你直接回來，不要留著。”

青玉石臺的階梯，在黑暗中遙遙可見。

“那是當(dāng)然的吧，我覺都還沒有睡好，現(xiàn)在才幾點，我不回去睡覺，我干嘛？”

他張大嘴巴打了一個哈欠，見此機會，我突然抓著他的脖子，力道一點點變大。

“是你謀害了萬家兄弟。”

結(jié)尾處不是問號，我卻是以問話的形式說出。

“你要替他們報仇？”

他竟然直接承認(rèn)了，即使被我提的半只腳離地，也沒有絲毫掙扎。

我見他額頭發(fā)黑，面色發(fā)白，身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死氣，若有似無的腐爛味和淡淡的花香混合，表明了他的處境。

“皮肉一點點腐爛的感覺，不好受吧，離開這個村子，另尋他處，你也許能活到五十。”

我放開臉色開始發(fā)青的他，此時船已停靠在岸邊，我之后將不再和他有交集。

“你嘲笑我吧，盡管嘲笑我吧。”

被揭開的內(nèi)心處最痛的傷疤，他癲狂了。

“市面上流通的藥，都是假的，都是心理上的安慰，你到寺廟里求仙拜佛，都比這管用。”

留下這么一句，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哈哈哈哈哈！”

一張薄如砂紙的人皮倒懸著漂浮于空，從胸膛上長出的臉，從兩邊詭異的翹起嘴角。

漆黑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越發(fā)醒目的白色瞳孔。

它被黑氣縈繞著，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我掩住口邊，也不管它，徑直走向村子里面。

這種畫皮鬼，比之陰靈還不如，我不使用下茅之術(shù)，單憑舌尖血就能逼退乃至于殺死它。

它沒有靠近我，只在半空漂浮著，陰笑著。

亮著橘黃色燈光的小屋，映入眼簾，我隨便敲響了一家居民的房門。

“你好，我是外地來的游客，想問問這里哪有賣鐵鍬的地方？”

“村東口二十三號。”里邊的人戒備的道。

我笑了笑：“謝謝！”

村東口二十三號的前面有一片小樹林和一條溪流，我找到這里的時候，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jīng)顯示二十三點五十八分了。

二十三號的門前掛著一張黑白照片，不用辨認(rèn)，我也知道那是名為李終的老頭。

我沒有接近這間屋子，在一條可以觀賞到波光粼粼的湖面的長椅凳上坐下。

我渾身好似散了架一樣，疲憊感從深處襲上心頭，我累得閉上了眼睛。

“你就此離開也能獲得較多的功德，為什么還要來這是非之地？我可不是萬能的，可不是，在任何時候都能保護你。”

白色的幽靈閃現(xiàn)幻化，構(gòu)建成美麗的女子容顏，她飄到我旁邊，我頓時感覺到一股暖流涌進心頭，驅(qū)散了疲憊。

“還有一分鐘，呼，準(zhǔn)備一下吧。”

我深吸一口氣，拿出一張黃紙并咬破中指，借長椅凳為桌面，開始畫符。

第一張我畫的是驅(qū)邪符，這種符以離火為咒，是最為常見也最為簡單，最為實用的符箓。

至于第二張，我沒在畫驅(qū)邪符，轉(zhuǎn)而開始畫辟邪符，辟邪符能讓冤魂厲鬼等看不見我，是可以保命的符箓。

最后一張，則是凈水符，這種符可驅(qū)除掉纏繞到身上的一切怨氣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