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卿眉頭痛。
他想像中的,駱秋在趙無瑕面前坐下,然后再殷勤告知“王妃,王爺心疼您掙錢辛苦,讓我來問問您缺不缺錢,若缺,王爺在后面坐著,您直接去跟王爺取就可。
若不缺,您得空回王府坐坐,王爺讓您回家給表舅守孝,又沒不許您回王府,襄王府的大門吶,永遠為您敞開”。
這般說了,既顧及了他的臉面,又滿足了女人被寵愛的小心思,還能婉轉的邀請她回去。
簡簡單單幾句話,這小子就是不會說。
罷,駱秋不了解女人。
更不了解他的女人。
不過,現在的趙無瑕,與他同床共枕了五年的女人,他又了解多少。
“王爺,事情又辦砸了。”駱秋苦著臉回來在桌邊坐下。
“聽到了。”李佑卿端碗猛喝了碗面湯。
味道不錯,難怪那女人愛吃。
觀李佑卿似未生氣,駱秋也放了心,抬手又叫了兩碗面,和李佑卿邊吃邊聊。
“王爺,要不讓夫人來請王妃回去吧。”
“不必,那女人倔得很,她愛住趙家就讓她住個夠,回來了本王還諸多不便,讓那叫春曉的小丫頭有事來報勤些便是。還有,你去與沈碧塵說,讓她少來趙家找那女人。”
“是。”
吃完面,二人出了米面店,打馬走在大街上,駱秋正要問李佑卿是逛逛再回去,還是即刻就回去。
李佑卿卻先開口了,“先隨我去趟背云嶺吧。”
“我們去背云嶺做什么?”
“買地。”李佑卿答了兩個字。
前世,劉貴妃壽辰前,庶皇長子,惠王李佑琨為表孝心,在郊外背云嶺為母妃劉貴妃修建了一處別苑。
占地百余畝的地,李佑琨買它花了一萬余貫,其中大部分錢財都進了操辦此事的官員囊中。
重生一次,他想把這錢賺了。
駱秋還想再問李佑卿無緣無故買地做什么,但看李佑卿不想再多說,他也就沒問,悶聲跟在后面打馬行了一個時辰,到地方了。
在高處一俯瞰,背云嶺后面一坐大山,前面一個湖,中間那塊稍平整的山坡上,稀稀拉拉立著些高粱桿。
四下散落著幾戶人家。
這種地方土地貧瘠,種莊稼難有產量,住人道路不通。
誰買它是眼瞎。
駱秋這么覺得。
李佑卿卻不合時宜的發出一聲感嘆,“此處背靠青山,面向碧水,還真是個好地方啊!”
“呵呵,是啊,王爺好眼光。”
駱秋跟著奉承一句,買這樣一塊地花不了幾個錢,王爺要買著玩就讓他買著玩唄。
反正他現在又不差錢。
“駱秋,拿著元初的戶貼牙牌,去問問這里百姓誰要賣地,一貫錢一畝,買一百畝。”
“是。”
駱秋得令去了。
這樣的地,與荒山有甚區別,哪值一貫錢一畝,不賣的是傻子。
不過傍晚前,當地百姓畫山為地,紛紛領錢搬家。
李佑卿一百畝地順利買入,只花了一百貫,且手續都齊備,合理合法。
駱秋將地契交給李佑卿,“王爺,您的地契,都辦妥了。”
“嗯,記著,這地的主人是元初。”
接過地契,李佑卿看向了天邊如火的晚霞。
前世,皇上臨崩之際,急召皇后嫡出的皇次子,承王李佑恒入宮。
不料此事被劉貴妃知曉,劉貴妃立即派人出宮把此事告知了李佑琨。
李佑琨早有了奪嫡篡位之心,即刻派遣自己秘密訓練的五千鐵騎,包圍了皇上寢宮和各皇子府,迫使皇上立他為太子。
翌日,皇上駕崩,庶皇長子,惠王李佑琨登基為帝。
而他,皇三子,襄王李佑卿,遭無端猜忌,無故被貶。
而便是這般也難逃厄運,在去崖州的路上,他遭遇暗算,家破人亡。
重生一次,他必爭一個高低。
李佑琨秘密訓練了五千鐵騎,他就養一萬精甲。
但是。
養一萬精甲,一年的用度便是百十萬貫,僅憑他每月三十貫的食祿,需要積蓄三千多年。
所以他急需賺錢。
“王爺,不早了,咱們回吧。”
“嗯。”
收回視線,李佑卿打馬回府。
柏泉巷趙家。
忙碌了幾天,趙無瑕鋪子的地基打好了。
砌墻的活她本也要攬下來干,但領頭泥瓦匠找她談話了。
說工匠門不樂意了,她什么活都干,他們干什么,靠這砌墻的手藝養家糊口,她一人干倆人活,速度快了,活提前干完,他們就少拿一天工錢。
勸趙無瑕別干了。
趙無瑕表面是答應了,但晚上時不時會偷偷跑去砌幾塊磚,一來省錢,二來鋪子早建起來,買賣做起來。
吃面時她就敢加牛肉了。
盧氏娘幾個見趙無瑕在建鋪子,積極謀劃生計,對她和田金蘭的態度比前幾天好了些,沒再橫眉冷眼。
都是趙家人,日子好了誰也別想獨善其身,趙家人都得沾光。
但一方面,她們又在暗戳戳琢磨,琢磨趙無瑕是哪來的錢開鋪子,琢磨來琢磨去,最后得出結論,定是趙無瑕在王府撈了一筆。
所謂雁過拔毛獸走留皮,都進了洞房了,走時不順點東西,或要點補償,那不是虧大發了。
瞅著機會定要刮她點出來。
這天,夜里偷摸搬了半夜磚的趙無瑕又睡了個日上三竿。
醒來,田金蘭給她打了熱水洗臉。
屋里一直沒把椅子,洗完臉田金蘭讓她坐院里石凳上,給她梳頭,接著又拿了熱乎的米粥和小菜來。
這么些年閨女不容易,虧欠了她,侍弄她是該當的,誰還不是誰的心肝小寶貝。
吃著米粥,享受著頭頂田金蘭溫柔的觸碰,趙無瑕算是感受到了“世上只有媽媽好”,這句歌詞的含義。
正母慈子孝,突然,田金蘭手一用力,差點沒薅下她一撮頭發來。
“嘶呀——娘…”
趙無瑕捂著腦袋,想往后瞧瞧發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親娘就變了后媽。
回頭時,她眼角余光忽瞥見門口立著個身影,定睛一看,是個六十來歲的老婦人。
粗脖子,塌鼻子,冷著臉,直愣愣瞪著她們娘倆。
這老太太誰呀,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