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會趙無瑕說她昨晚住的水塔巷。
啊喲喂,這可是了不得的事,得趕緊去報信,十貫錢的差事不能再丟了。
“快去快回。”
“知道了。”
錢老太不說,春曉也不多問,催著毛驢一路緊趕慢趕來到了襄王府門前,下驢上門前報上名姓,沒一會,駱秋從里面出來了。
“春曉姑娘,是有事要報么?”
春曉揉揉被驢顛疼的腚,上前道:“阿瑕姐沒回趙家,昨晚住的水塔巷,今個又去了。”
駱秋眉頭一緊:“是哪家行院?”
“行院?說是喚妙音閣。”
“多謝春曉姑娘告知。”
道過謝,駱秋給了春曉一百文錢,讓她下次有事賃更快的馬車后,急匆匆進了府。
趙無瑕被趕出府后墮落風塵,被人知道他們王爺的臉往哪放。
難怪王爺要人暗中盯著王妃。
連走帶跑,駱秋一溜煙來到了凝暉院,見李佑卿正逗三只新買的小狗玩,他上前搶下李佑卿手里的逗狗棒道:“王爺,您還有心思玩呢,王妃她…她…”
“那個女人怎么了?”李佑卿又奪過了駱秋手里的逗狗棒。
“被趕出去后,她沒回趙家,去水塔巷了。”
咔擦——
拇指粗的逗狗棒被李佑卿折斷。
前世身辰那日,他被駱秋誆去過水塔巷,進入一座翠樓,僅飲下一杯酒,就被里頭美嬌娘的熱情好客嚇得落荒而逃。
之后再也不敢去。
今世,那女人居然自甘墮落,歡場賣笑,還以為她多大的本事,就不該留她一命。
“隨我去水塔巷!”
抓過案上的佩劍,李佑卿出門躍上了房頂。
駱秋趕緊跟上。
有滔天怒氣加持,李佑卿飛檐走壁起來比騎馬都快,不過一刻鐘便到了水塔巷。
來到妙音閣庭院前,他將佩劍丟給駱秋:“將那女人帶出來,其余一個活口不留。”
!?
王爺那墜馬的后遺癥又犯了?駱秋趕緊勸道:“王爺,濫殺無辜不好…”
“嗯~”
李佑卿橫眉冷對,無形中生出一股壓迫感。
駱秋二話沒說進了妙音閣,他決定先禮后兵,先打探分明再說。
王爺發昏,他不能跟著犯渾,不過是個清伎館,犯不著殺人,是春曉搞岔了也不一定。
里頭媽媽見來了客人,端著茶盤熱情迎上來招呼:“客官來得早啊,瞧著眼生,頭一回來咱們妙音閣吧,想聽什么曲子?”
寒暄幾句,駱秋甩袍在一邊的軟榻上坐下,呷口茶,隨即拐入正題,問道:“你這里有幾位小姐?”
“不多,就兩個,但都是當家的角。”
“都什么來頭?”
媽媽當他打聽小姐們的技藝,笑道:“一個精小唱,跟著師傅學了五六年,一個擅嘌唱,天生的好嗓門,才從外郡來的。”
“我前兒看你們這里有三個小姐的,你怎說只有兩個?”
“三個?”
納了會悶,媽媽回過神來,一面給駱秋添茶,一面碎嘴道:“那個可不是我們妙音閣的姐兒,是我們這打下手媽子的閨女。
娘倆都是苦命人,娘是死了男人,閨女是成親第二天夫君暴病而亡,被婆家給趕出來了,沒地方去,才在我這落個腳,日后找著去處要走的。
那閨女寡婦人家,我勸她趁年輕也吃這行飯得了,可她不干,還說什么她是個有修養的演員,不能跨界搶歌手的飯碗。
可惜了,憑她那模樣身段,若出來迎客,不出幾個月,保準能找個金主把她養著,一輩子吃穿不愁…”
“媽媽,突然想起今日還有事,這是茶錢,改日再來捧場。”
李佑卿還在外面等著,駱秋不想多聽媽媽嘮叨,放下一百文錢出了妙音閣。
外邊天色已經是掌燈時分,見李佑卿在不遠處的翠竹下來回踱步,他忙跑上前,還沒開口告知趙無瑕的出淤泥而不染。
李佑卿先問他道:“你把那女人也殺了?”
“沒有,一個沒殺。”
“哦~”
李佑卿眉心舒了又蹙,似寬心,又似責怪駱秋辦事不利:“那你怎沒把人帶出來,還耽擱這半日?”
“屬下打聽事去了。”
道一句,駱秋把他和媽媽的對話詳述給李佑卿聽,一個字沒落。
聽著聽著,李佑卿的臉也跟天似的,越來越黑:“那女人說他夫君暴病而亡?”
“啊。”
“里頭媽媽勸她迎客?”
“啊。”
“那女人還有個親娘?”
“啊。”
疑惑一一得到肯定回答,李佑卿卻靜默不語。
前世,聽駱秋說那女人嫁進王府次日,就有一個婦人找上門來,在門前徘徊良久,后被那女人命人亂棍打走。
后來聽下人議論,說那婦人之所以被打,乃是因其自稱王妃的娘親。
那時,他問她是不是親娘找來過她。
她說不過一個行院里的媽子,想來訛她錢財罷了,她親娘早改嫁給了一個胡人富商,在異都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還稱那婦人膽敢再找來,定將她打死。
后來那婦人在再未出現過。
今世再看,前世那時的婦人,應該就是她娘親。
得意時六親不認,落魄了才來找生母,這女人果真虛榮勢利。
觀李佑卿似隱忍得柔腸寸斷,駱秋忙重點說明道:“王爺別生氣,王妃只在里面借住,不是您想的那樣。”
“借住?襄王府住她不得!!”
忽地一聲吼,駱秋嚇得身子一抽。
昨個把人趕出來了,今兒這是要再請回去的意思?
咱也不敢說,咱也不敢問。
駱秋在一邊等著聽令辦事。
好半晌,他卻見李佑卿氣息雖恢復了平靜,但一句話沒說,凌空一躍,打道回府了。
事情就樣完了?
駱秋摸不著頭腦,趕緊跟上,回到凝暉院書房,見李佑卿再沒吩咐,放下劍準備退下歇息。
李佑卿發話了:“你即刻去買下妙音閣,遣散里面眾人。”
就知道還有事。
駱秋本能答應一聲,正要出門,忽回過神來:“王爺,您方才說要買下妙音閣?”
“嗯。”
!?
駱秋驚異,還嗯。
他自己每月領多少食祿,他的襄王府有多少家底,他心里就沒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