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下,她便來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讓春曉速去錢老太那里端來一大鍋醒酒湯,把后艙盧氏和莫氏煮的灌入牛皮水囊中,再按照她們原來的量換上。
等盧氏和莫氏往后艙去,料想她們是要動作,她打個響聲,搶在盧氏和莫氏前頭讓春曉拿著牛皮水囊進來,給趙明珠和趙清瑤各倒一碗后,又扯著王妃的名頭敬她們。
王妃敬的,趙明珠和趙清瑤再不情愿,也一口干了大半碗。
后來可見,她喝的醒酒湯乃錢老太傳統工藝萃煮,酸甜可口安全零添加。
而盧氏一干人喝的呢,是為古法秘制黑暗料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碗即倒地。
躲過陰招算計,她本想離船回家,第二天好入王府,奈何酒確實喝得多了些,道走不直,就地躺船艙里了。
不想迷迷糊糊間,她又聞到了那熟悉且濃郁的香味兒。
果然,沒一會,那人拿麻繩套她脖子,還找了幫手,極不講武德。
現在想來,趙無瑕心里仍有幾分余悸。
倘若她不慎喝了盧氏和莫氏煮的醒酒湯,不僅會誤了她入王府的時機,弄不好小命都得交代了。
這倆女人蔫壞,以后各自安好吧。
“昨兒晚上她們也挺累的,就讓她們躺著吧,船主來收船時應該會叫醒她們?!?
趙無瑕上前扯下掛在盧氏胸前的鑰匙,離船上岸,走路霍霍帶風。
殺她那刺客被干掉,如何叫人不快意。
到家打開門,燒熱水洗個澡,換上嫁衣梳妝好,沒等一會,迎親的花轎來了。
雖聞尊貴的襄王殿下偶感風寒,不便親迎,但皇帝陛下委派的禮部大臣,一樣讓趙家所在的柏泉巷蓬蓽生輝。
迎親的彩幡華蓋從趙家門口,一直排到了徑河大街上。
盧氏沒準備嫁妝,趙無瑕也沒指望。
將賜婚圣旨和腰帶裝入囊包,給春曉背著,再歡歡喜喜蓋上蓋頭,坐上花轎,來到了襄王府門前。
落轎,入府,被喜娘攙入一處暖閣,坐等傍晚拜堂入洞房。
只是,直等到月上柳梢,都沒見著她那王爺夫君的人,暖閣里除有兩個婢女送飯來過,就再沒人進來。
不知道古代結婚什么規矩,反正趙無瑕覺著把人晾一天就不對。
眼見時間快到二更,她叫醒了趴在桌上睡著了的春曉:“春曉,你去外面找人打聽打聽,看這家王爺是病得下不了地還是怎的。
若下不了地,拜不了堂,問問府里管事的,看安排我們今晚住哪,不能讓我們干坐著等,大晚上的我們得睡覺?!?
“哦?!?
春曉揉揉眼睛答應一聲出去。
好一會小跑著回來了。
進門便轉身關了門,神神叨叨的,像要說什么了不得的事:“姑娘,我跟你說噢,姑爺不是受了風寒不去迎你,是昨兒夜里偷偷出去狎妓了,半個時辰前府里人才把他給找回來哩。”
就這。
趙無瑕點點頭。
既然王爺夫君有狎妓的嗜好,那么婚后兩人互不打擾,各過各的小日子,就沒甚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還好是她,若是別的女人,新媳婦在這等著拜堂,夫君在外面眠花宿柳,非得氣死不可。
可這事吧,多少有點堵心。
“我讓你去打聽拜堂和今晚住哪的事,你給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么!”
“姑娘別急,我后面還有好消息呢?!?
趙無瑕無所謂好壞的笑了笑:“哼哼,我覺著你說的這個才是好消息?!?
“這算哪門子的好消息?!?
就嘴硬。
春曉沖趙無瑕癟癟嘴,接著笑瞇瞇道:“姑爺已經在沐浴更衣了,一會就拜堂,聽府里的人說,咱們姑爺長得可俊了…”
“啊~”
趙無瑕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之前她還有那么點小期待,但現在,她心靜如水,心如死灰。
待會床上直接躺尸吧。
接下來,安靜了一日的王府又有了些辦喜事的氣氛,不似白天那樣,人一送到,禮樂儀仗一撤走,只剩了個寂寞。
好一會,又有喜娘進來,給趙無瑕蓋好蓋頭,攙出暖閣,走完拜堂等一溜繁瑣程序,春曉被帶至別處安歇。
趙無瑕被送入洞房。
她那王爺夫君還在宴客,沒跟進來,喜娘說幾句吉祥話后也退下吃酒去了,屋內就剩了趙無瑕一人。
扯下蓋頭往屋內一瞧,這裝飾雅致,冬暖夏涼,兩百見方的大臥房,之前居然就她那王爺夫君一個人??!
人和人的差距怎這么大咧。
酸了一小會,趙無瑕隨之又自鳴得意。
不是兩百見方的大臥房,就不值得她費那么大勁進來。
再細瞧瞧,里間那張紫漆檀木雕花床目測寬過兩米,日后供和她那王爺夫君同床異夢,井水不犯河水,定是妥帖。
趙無瑕對新住處很滿意。
時候也不早了,伸個懶腰,她四仰八叉往床上一倒,準備先睡會兒,突然嘎吱一聲,門開了條縫,她趕緊又坐了起來。
屋外的人卻遲遲不見進來。
門口,駱秋攙著李佑卿。
見李佑卿抬手剛推開一點門縫,忽又停下,合掌緊捏成了一個拳頭,青筋繃緊,好似要將手指掐進肉里。
他不放心,忙又小聲勸慰道:“王爺,趙…王妃已然進了王府,您與她縱有千般仇萬般恨,也千萬得忍住,不能再殺她。
過了今晚,遠遠的把她趕到別處住著,再不見她就是,往后您日子該如何過,還如何過,豈不兩全?!?
李佑卿冷臉不語。
昨晚天黑,趙無瑕匆忙中將石頭繞過一支船槳推了下去,而船槳恰巧又卡在小蓬船的艙縫中。
致使綁他的繩子繞在了船槳上。
所以石頭下沉,他反而被拉起來吊在了小蓬船和大伎船之間。
就那么著,直到晌午伎船船主來收船,他才得以被人發現救下。
但駱秋謅個什么理由不好,謅他狎妓,實在可氣得很。
“你那五十板家法可領了?”
……駱秋轉臉看向李佑卿,像不認識他似的。
王爺半天不進洞房是在想這事?他這不是恩將仇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