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先殺了這女人再去救駱秋不遲。
任由趙無瑕的匕首繼續往下刺,李佑卿依舊用手里的麻繩套牢了趙無瑕的脖子。
趙無瑕沒被勒死,倒要被氣死。
這遭瘟的刺客!
她原主是刨他家祖墳了,還是霸占他妻女了,他自己都快血流成河了,同伙都快被淹死了,他還想著要殺她,非至她于死地不可。
這不是逼得人大開殺戒,上殺手锏么。
趁李佑卿一心一意勒她脖子之際,趙無瑕掙扎著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掏出了壓在身下的槍,抵在李佑卿腦門上。
這冰冷的觸感~
李佑卿……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還是先救駱秋要緊。
倏然間,李佑卿松手一個倒臥躍出窗外,完美落水,接著極速向駱秋游去。
“呼~”
趙無瑕起身捋了捋咚咚亂跳的小心臟。
她槍里根本沒有子彈,這波嚇得不輕。
前次遭遇刺殺時,她便開槍用去一顆,陶鐵匠不是流水線批量生產,下一顆要明日才能鍛好。
之所以掏出來,純屬虛張聲勢嚇唬人。
要有子彈,早就血濺當場了。
“姑娘,什么聲音?”
春曉也喝了不少酒,趙無瑕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她才猛然驚醒。
“有人落水了,你待著別動,我去救!”
撲通一聲,趙無瑕跳入水中。
但不是救人。
前幾次人跑了,她沒去追,眼看好日子在前,這次她要痛殺落水狗,真正做到一勞永逸。
可就在她快追上李佑卿時,春曉在船上喊開了:“救命呀,救命呀,有人落水了!”
“幾人落水了?”一條伎船上的人聽到喊聲,急忙問道。
“約莫有兩個。”
兩個還是三個,春曉不確定。
不過在她看來,趙無瑕一個姑娘家,怎么可能會水,還救人,別把她自己命搭上。
還指望著她每月的十貫餉錢呢。
“救命呀,有人落水了!”
在春曉持續不斷的呼救下,水面上幾條船紛紛亮起了火光,劃船搖槳,積極參與救援行動。
趙無瑕無語嘆氣。
小丫頭就是不經事,鬧這么大動靜,不是壞事么。
眼看有幾艘船劃過來,趙無瑕沉到水中,抱著李佑卿的腿便將他往水下拖,企圖憋死他。
奈何閉了半天氣,李佑卿沒死,她自己倒憋得夠嗆。
沒辦法,她只得將李佑卿往回拖。
雖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趙無瑕也沒敢往大船上靠,拖著李佑卿到了一艘小蓬船邊上。
正是李佑卿和駱秋劃過來的那條。
河面上人喊狗吠正亂著,兩人又是在兩船的縫隙中間,所以跟本沒人注意他們。
浮出水面,兩人暫時顧不得你死我活,各自攀在船舷上大喘氣。
趙無瑕身量小,喘兩口便恢復過來,趁李佑卿不備,揚手照他受傷的后背狠命一捶。
李佑卿氣還沒喘順暢,頓時又疼得直哼哼,趙無瑕則借機翻上了小蓬船。
沒件稱手的家伙什,徒手殺一個壯漢很有難度。
她是回來找殺人工具的,準備找個鐵杵,船槳之類的兇器,砸死丫的,然后尸沉徑河。
四下一摸,她摸到一塊小牛犢子般大小的石頭,再摸,上面還綁了繩子。
這不巧了嗎這是。
趙無瑕拽著繩子的一頭打個圈,就要往李佑卿攀著船舷的手腕上套。
李佑卿當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他和駱秋就準備這么干,現在反過來到他自己頭上,他肯定不能就束手就擒。
羞憤中,他一手攀著船舷,一手照著趙無瑕那方就是一拳,天黑,也不知打到了哪。
“…你打到我鼻子了,嗚嗚嗚~”
趙無瑕疼得抓頭,但也不敢哭大聲。
哼!
李佑卿冷吭了一聲。
把她打哭了。
前世她那般可惡他都沒有動手打過她,今世她哪里還是個女人,不僅會武功暗器,居然還會鳧水。
不知是為何方妖孽。
用手肘撐著船舷,李佑卿正要拉趙無瑕下水,忽然一星火光閃過。
他看到,鮮血自趙無瑕鼻中流出,刺眼的紅色,如幼年時,他母妃割喉染紅的一缸水!
“打我鼻子,嗚嗚嗚…”
趙無瑕一邊小聲嗚咽著,一邊摸黑套好了李佑卿的一只手,再要套另一只時,李佑卿突然身子一軟,直往水里沉。
她被帶著往下一攢。
“…喂,你是被淹得,還是被老娘我捶得,這就要死了?別以為你菜雞,我就不讓你喂魚。”
這時,遠處救援的船家聽到動靜,叫嚷起來:“快,后邊有動靜,沒找到的那個人應該在那里!”
接著幾條船向趙無瑕這邊劃來。
趙無瑕心急。
這一來刺客必會得救。
不行,他今天必須死!
匆忙中,趙無瑕將李佑卿手綁好,挪出艙里的大石頭推入水中,接著迅速下水,游出一丈遠后,四肢一伸,做出一副快被淹死的模樣,大喊道:
“我…我在這,救…救命!”
很快,趙無瑕得救。
兩個落水者都被救了起來,救援行動圓滿結束。
上船換上干衣裳,又灌幾碗驅寒老姜湯,有熱心船家問趙無瑕,為何自己不會水,還要下水救人時。
趙無瑕一句救人心切沒想太多,掩飾了一切,甚至還得到不少船家的稱贊。
而之在她前被救起的駱秋,早趁亂溜了。
在船艙內休息半晌,待鼻血止住,東邊也泛了魚肚白。
九月十五,風和日麗,宜嫁娶。
也沒功夫補回籠覺了,趙無瑕讓春曉快跟她回去,別一會花轎到了趙家大門,她還沒回家。
“姑娘,大夫人她們怎么辦?”春曉指著艙里躺著的盧氏一干人道。
這個…
趙無瑕頓住了腳。
昨日傍晚,她悄悄讓春曉將盧氏煮的醒酒湯和莫氏煮的醒酒湯,各倒一碗給劉婆和吳嬸喝了。
果然,劉婆和吳嬸喝完后立馬去找了周公談心,任前艙吹拉彈唱的鬧騰都吵不醒。
由此肯定了她的猜測。
她被選王妃,盧氏莫氏一干人嫉妒得躲在后院不出來,突然盛情邀她出去飲酒,還是備好加了料的醒酒湯再來邀她。
定是因妒生恨,要壞她嫁入豪門的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