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佳陳說完還扒了幾口面,嘴巴咀嚼得夸張,除了吃面的聲音什么話也不說,愈發(fā)得苦悶。
書婉嗤笑:“你要是想來,就把你北京的行程推了唄。”
杜佳陳否定:“那可不行,你上次去醫(yī)院的時候我本來要飛北京的,誰知道你突然生病,我都沒法去了。”
“是你要跟著我去的,我沒讓你來。”
杜佳陳沒好氣:“我好心照顧你,現(xiàn)在你還來打壓我是吧?”
“書小姐如果近期沒安排的話可以留在無錫長時間一些,”程澈補充道:“等杜小姐忙完了,也可以來無錫玩玩?!?
杜佳陳仔細一想,覺得很有道理,愁眉苦臉立即變成了眉開眼笑。
典型的變臉比翻書還快。
“你說的很有道理小伙子,有前途?!?
程澈被逗笑了,書婉也是。
程澈瞄了眼不言語的許辰淮,道:“老師,你不對你的家鄉(xiāng)說些什么?”
許辰淮問:“要問什么?我能回答的都回答?!?
書婉忽然間想起一首民歌,名字叫作“無錫景”。歌里描繪的就是江蘇無錫獨到而誘人的艷麗風(fēng)光。她對這首歌僅有一點殘存的印象。
“許先生知道什么關(guān)于無錫的詩句嗎?”
許辰淮聽后稍微沉默了一會,他在記憶里思索著自己所讀過關(guān)于無錫的詩詞。
“客過無名姓,扁舟系柳陰。窮秋南國淚,殘日故鄉(xiāng)心。京洛衣塵在,江湖酒病深。何須覓陶令,乘醉自橫琴。”
他語調(diào)很慢,語氣很輕地念完。
“趙嘏的詩?”
許辰淮嗯了聲。
杜佳陳略微有些不滿:“這背古詩也就你倆可以聊起來,我倆壓根沒法參與?!?
杜佳陳小時候最痛恨的事情之一就是背古詩,她耐心不夠,朗朗上口的詩還好,若是長篇大論,她必定焦頭爛額。
可書婉不一樣,書婉擅長背誦,她對古言古詩還有自己獨到的理解,且每次解析都與事實切合,況且不管是古文還是現(xiàn)代文,她都可以輕松背完。
杜佳陳以前出于佩服和好奇問過書婉,背誦的秘訣究竟是什么。
書婉每次給她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大概是上輩子她讀過很多詩,且對讀詩和品花有濃郁的興趣,所以老天爺給她回報,讓她這輩子有善于背誦這個強項。
“你們可別以為我們老師只擅長理科,其實他的文科有時候比理科還要好。”程澈解析道。
這時書婉就疑惑了:“那你為什么不讀文科,選擇讀了理科?!?
“應(yīng)該是因為興趣吧?!?
許辰淮回答得很實在,很認真。
杜佳陳默默點了頭,很佩服這位物理學(xué)家。
在別人夸贊他的時候,他竟然可以云淡風(fēng)輕地接受,并且還不會因為驕傲自滿而忍不住笑。
杜佳陳心里默念到:“書婉看上的,果然必是一般人?!?
杜佳陳想到這越發(fā)的佩服眼前的這位說話做事都云淡風(fēng)輕,似乎除了對研究以外任何事情都不上心的物理學(xué)家。
他的家庭背景究竟是怎么樣的,杜佳陳從見到許辰淮第一眼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思考了。
在她一個言情小說作家眼里,像許辰淮這樣方方面面都看似無可挑剔,所有褒義詞都可以用來形容他的人,恐怕只活在虛擬世界之中。
這世界上,怕是找不到其可以與他媲美的人。
“我們家書婉文理科皆優(yōu)?!倍偶殃愴槃葙濏灂?,想幫她給許辰淮留個好印象。
程澈一臉驚訝:“學(xué)霸學(xué)霸?!?
許辰淮忽然問:“還需要嗎?”
他問了一句與現(xiàn)在話題格格不入的。
書婉以為這個話題已然成了過去式,對于許辰淮突如其來的發(fā)問,她一時半會沒有反應(yīng)過來,腦子懵懵的,張了張口,可沒發(fā)出一個音。
“嗯?”他很有耐心。
“你說的是詩嗎?”
“嗯。”
書婉立刻點頭。
許辰淮還未開口,書婉新生一念。本只是內(nèi)心里的對話,誰知她鬼使神差地脫口而出:“可以點詩嗎?”
許辰淮愣了愣:“點詩?”
“文天祥,可以嗎?”
書婉知道文天祥有一首詩,名喚《無錫》。說實話,其實她是刻意挑詩的,她想看看,許辰淮究竟能否對得上。
許辰淮回答得很快:“金山冉冉波濤雨,錫水泯泯草木春。二十年前曾去路,三千里外作行人。英雄未死心為碎,父老相逢鼻欲辛。夜讀程嬰存趙事,一回惆悵一沾巾?!?
杜佳陳和程澈剛才還在思考文天祥的詩,他們還沒回憶起一首,然而在他們還在進行頭腦風(fēng)暴時,許辰淮就已經(jīng)完美地對上了書婉的題目。
還是最標(biāo)準(zhǔn)的答案,一字不漏。
這也太神了。
“我沒記錯吧?”
“你沒記錯?!睍裱劢且粡?,笑得好生爛漫。
她的笑如同一朵生活在暖陽照射下的稚嫩花朵,滿面春風(fēng)般經(jīng)受著陽光的沐浴與洗滌,綻放開僅屬于自己的瑰麗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