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蕓黃話語中透露的幾百年前陳家村所在之處現在長著與別處不同的參天大樹,這讓十人聯想到了腴山,這才毅然將目光轉移至此處。
但是到了這里具體該做些什么,會遇見些什么情況,誰心里都沒譜,但也都知道成與不成大概也就在這一趟了。
因為體力原因落在后面的人到齊后,鄢蟄和劉矣辛帶頭,田柒合等人或并肩或尾隨,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朝這塌墻碎石中進發了。
邢銘茗的電話后,孫泥克一路上都心神不寧,他腦子里一下子一下子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來,往事中一些就快被遺忘的細枝末節也會在某一個瞬間變得明晰起來。
在Y市打電話給舒嬋讓它去Y大拿包裹的人是誰呢?
如果那個精神病人被帶到Y大接觸那排紅色矮平房是有人故意為之,那么施行這個計劃的人當中無疑是有楊梅的。
如果上述成立,那么與舒嬋有關嗎?
假設有關,那么原因呢?舒嬋向來避免是非,有關曩拓,她向來不問只執行,那段時間她主動做的以及她身上發生的奇怪事,只有以畫還原那張照片。
所以如果有人故意把她引到Y大,遭遇預設會在那里病發的精神病人,這么做的原因是因為照片,那么偷照片的人有可能是楊梅。
孫泥克想起那晚和舒嬋出去,偶遇楊梅時她身上的醫院的味道。舒嬋在Y大遇上精神病人那天,楊梅不在療養院,他記得楊亦晨特意跑來跟他吐槽楊梅帶來的姐姐們實在是太open,所以找他自己的女朋友得找個比他小的,要不然自己會變內向。
孫泥克記得楊亦晨一心想找個道觀玩浮塵去,他說自己配不上女色,老自我感覺不會是個好人。當自己追問哪來那么多姐姐的時候,他說是楊梅約的姐妹,約來商定婚前嗨玩計劃。
可是邢銘茗卻說那天她去了精神衛生中心。
為什么要撒謊,還要請那么一大幫人來給楊亦晨他們演那么大一個戲?
為什么楊亦晨要特意拐彎抹角去跟他說這件事?這個小子真的像平常那樣是個不著四六怡然自得的人嗎?
有暈血癥,忌諱用紅色的鄢蟄卻畫了目前為止最大的一副壁畫,紅色矮平房、夕陽伴著火燒云,環境色和主體色都是“紅”,幾乎囊括了各種“紅”。《傍晚》——《傍晚》,畫取名為《傍晚》,那個姑娘出事的時間就是傍晚。
鄢蟄畫中出現了“69”號綠色衣服,這是畫中最顯眼的綠。
“69”號衣服,是姑娘出事當天某品牌食品的活動服裝,活動下午結束。
這件衣服的主人是尤洋洋,也就是下午活動結束后,尤洋洋去了那個姑娘那里,或者說去了紅房子的某一家,洗了衣服并晾曬在門口。
而鄢蟄在這之后出現,或者先前就已經在紅房子附近,但他一定親眼目睹門口曬了“69”號衣服,天上有火燒云的情景。
等等!
那時他還能出現在紅房子那里?還能看火燒云的傍晚美景?要知道他的暈血癥可是嚴重到連番茄都不能見,這在將明未明的時候,孫泥克可是親眼見到的。
所以鄢蟄的暈血癥是那之后才有的嗎?
根據劉矣辛的消息和后來在L大校慶上了解到的,尤洋洋和鄢蟄同一時期都在L大,但并不認識,甚至尤洋洋根本不在L大的那個校區讀書。
他為什么要去那里呢?
他倆跟那個姑娘有關系嗎?
鄢蟄跟那姑娘不可能是情侶,因為他很早就跟權嶸好了。唉!也不能排除,萬一鄢蟄腳踏兩只船呢?
唉!你在想什么?什么腳踏兩只船,亂七八糟的!
孫泥克喉嚨里咕隆著還暗自扇了自己的嘴。
楊梅的事,尤洋洋知道和參與嗎?
……
孫泥克仿佛陷入迷思,無法自拔。走在他前面的王柏塬早注意到這個突然間像著魔了般的孩子,邊走邊嘴里以旁人聽不懂的聲音叨叨著,還搖頭晃腦,還扇自己的嘴巴……
眼看前面就要撞墻了,他也絲毫沒有察覺。
眼看著孫泥克的額頭照著墻就要撞上去的時候,王柏塬果斷伸出手掌往墻上按去。
若孫泥克反應慢些,或者壓根沒反應過來,那么他的腦袋就會撞在王柏塬的左手手背上,疼的估計是王柏塬的手。
但孫泥克是個機靈的人啊,他恍然覺得前方有一小塊黑影一閃,雙手往那個方向一抓,到手了才發現抓住的是一只男人的手。
“小心撞了!”王柏塬的笑容看上去詭異,總覺得不該長在現代,但孫泥克已經習慣了。
“謝謝王叔叔!”孫泥克笑著松開手,就在那一瞬他突然想起好像也有那么一次抓過他的手,他的四個手指指尖和指根處有很重的繭,且整個大拇指的指腹到指根都是扎手的繭子。
什么樣的工作才會在左手上留下這樣的繭子,且繭子這樣分布。孫泥克兩只手比劃著。
他想起那張照片,金彈弓俱樂部。
是彈弓!
王柏塬恐怕是個彈弓高手!
彈弓高手。程度出事那天兩人出現在同一張照片上。純屬巧合嗎?
若不是巧合,若兩者有關,是彈弓嗎?
可程度是頭另一邊的太陽穴扎上墻上的鋼筋死亡的。
呃!頭疼……
孫泥克敲著自己的腦袋。
手機響了,好久沒響過了。
是舒嬋的信息,看時間,居然是四十分鐘前,看來是信號原因現在才收到。
“煙灰缸說,那兩個俱樂部的法人都是一個叫楊海的人!”
楊海。
今天第二次出現的名字。
煙灰缸又是誰?
孫泥克覺得這個名字很熟,使勁一瞇眼才硬是把他從記憶中逼出來。
“這孫子,都給了他我的電話號碼了,還聯系舒嬋!”孫泥克罵道。
俱樂部是楊海的……
孫泥克喃喃自語,腦筋動得有點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意味著什么。
俱樂部——金彈弓俱樂部——
楊海的!
楊梅!
尤洋洋!
王柏塬!
程度!
孫泥克愕然……
這一大串聯想實在是太過瘋狂,太過驚駭乃至驚悚!
剎那間,孫泥克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不行。不行。得回去慢慢再捋一遍……
不行。不行。得先讓舒嬋小心,對,小心,小心使得萬年船!
舒嬋!
找舒嬋……
孫泥克被眼前的一切驚住!
這!
這,這不是十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