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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第二百五十三 追蹤

這夜晚,夜靜更深,風物殘舊的屋巷里頭黑的見不到光,唯得屋巷上方的天空襯著黛白色,這一幕宛若一抹黑白影像。

可是黑漆的巷子盡頭的天底下卻頂著一個尖角屋頂,頂頭上還立著個十字架,使得這景象看上去很是突兀。

黑暗的巷子里有個人影,向著十字架屋頂漸漸走出到外面的路上,視線還對著馬路過去一家建筑上頗有些氣派和風格的磚木結(jié)構(gòu)的天主教堂。

外立面像個金字的教堂,尖拱的屋頂下的墻上有個格子式圓形窗戶,窗戶下方是個呈三角狀的門檐,尖角部位上立著個圣母瑪麗亞的全身模塑像,仿佛在俯視著對向路上那邊巷子里出現(xiàn)的人影。

人影站在巷子口,更亮天色下,加上遠處路燈的透亮,顯出他大致的模樣,看上去像個幫會中人,他抬起一只手,用尾指挖著鼻孔,望著教堂墻上的塑像,說道:“沒理由找不到人,莫非真是躲進了這家洋屋子里頭。”

“我想你是猜對了?!毕镒涌诶镆粦羧思椅萸鞍堤幉恢螘r已蹲在那的兩個人,當中一個說道。

“不就是嘛,這城里頭掛得上字號的郎中,庸醫(yī),咱都尋遍了,公家醫(yī)院也摸過了,他要不想死還能躲那兒去?”返進巷口里的趙發(fā)拿下頭上的布帽子,向蹲暗處的商良和馬老六低聲道。

“照我友軍兄弟李連長說的,柳生當夜逃出破廟時是受了重傷的,他要真不敢回他主子那兒,那會定是想到這處教堂了,這洋堂子的左側(cè)房屋逢周末總見到神父開門義診行醫(yī),柳生在這逛了這些日子總該瞅見過,哎,人在走投無路下想到了神,總不見得是件壞事?!?

“我這下納悶著呢。”商良接著感慨道:“就怕是這教堂里的神引他柳生投上門來的,你倆個要知道這教堂的歷史,就覺著我的猜想是有因果的,這教堂建的也有四五十年了,我還小那會兒,這里出了義和團的余黨殘部,教堂老遭人破壞,洗劫,有回還被縱火燒了,那些行兇的人里頭定是有阿鬼的份,這眼下殺他的人卻逃到了這里來,這是純巧呢?”

“這話聽得我背脊發(fā)涼,那往下真確定那東洋人是藏進了教堂里頭,咱還要不要滅他?這西洋天主會記咱的仇么?”趙發(fā)在暗影里蹲下來。

“這教堂離得那城隍廟也有數(shù)里地遠吧,前夜下著大雨,那柳生受了重傷,還能掙扎到這里,就算是天主對他的憐憫,可咱也別對人憐憫啊,這會讓咱丟了性命的?!瘪R阿六低聲道。

“等會我?guī)煹艹鰜恚娲_定柳生是藏在里頭,咱就先忍一忍手,柳生沒準真是傷得不輕,估摸半月以上動彈不得,咱就讓他在里頭洗一下腦,看神父能不能感化他?”商良看著外面黑暗下的屋宇上的十字架。

“你就這么信得過耶穌?”趙發(fā)嘣出一句。

“你就不怕有個閃失?”馬阿六也跟著說。

“柳生為什么不敢回去見他的自己人?我認為李兄弟說的沒錯,他是不敢讓自己人知道他還活著,否則他不但要承受失事之責,還極有可能要背負臨陣脫逃的罪名,這在崇尚武士道精神和忠戰(zhàn)的日軍眼里,可是個輕易饒不得的死罪!就算他不是軍人,也脫不了干系,除非他真能戴罪立功,不然他真的是要藏好自己才好,從這一點看,眼下他是不會讓日軍知道他還活著的?!?

“可這教堂里的主教會不會向日軍告密?”聽了商良的話,馬阿六說出他的疑問。

“據(jù)我所知作為神甫,最要恪守的是為告解者保密他所聽到的說話,既是神甫信奉這樣的教條,對一個落難者的請求,又怎會輕易泄漏出去。”

商良才說下話,巷口的一邊轉(zhuǎn)角忽然走進來一個人,正是一身夜行裝的于血雁。

“他真是在里面?!庇谘氵M來就對三個蹲暗影里的人點頭道:“神父把他藏在教會的暗室里,剛才我在神父離開地下室之后進去看過他,這會還昏迷著,燒還沒退,當夜的大雨沒要了他的命,也虧著他找對了地兒?!?

“你沒對他下手?”趙發(fā)看著年輕人。

年輕人只顧若有所思的對視著問他話的人,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我就是道路,真理與生命,沒有人能不經(jīng)過我而到得父那里去,這是耶穌對世人說的話。”商良從暗處站起來,向著黑暗的巷子邁去。“咱就當是給柳生一次救贖的機會吧,希望這倒霉蛋從教堂走出來,不再與咱們?yōu)閿?,而是選擇隱去。”

“這他娘的啥意思?我沒聽懂,你喪天良的啥時候變性子了?”趙發(fā)跟著站起來。

“神要能把鬼感化得了,我把手頭的槍扔了?!瘪R老六搖了搖頭,也只得起身跟去。

“你們別說,我還挺擔心教堂里的神父有一天會落得跟那城隍廟里的道士一樣的下場,這些天我會盯著他的,我倒想看看神救了他會不會后悔?!蹦贻p人說著話跟上。

這天夜里,扮作盜賊出了事被警察抓回局子里的伍峰和白云松,見到了在家屬院里裝作養(yǎng)傷的徐三晚。

這兩個對徐三晚說,打自知道偽政府的漢奸頭子里有人出言解救他這事,他們就意識到他的處境可能面臨的危險,于是對那個被他取代的許文強繼續(xù)挖出他背后的詳細情況。

原來這個叫許文強的人真名叫許多成,他早于一年半前就從警校畢業(yè),之前消失的一年時間都在接受汪偽特務(wù)人員的洗腦和訓練,要使他成為一名合格的潛伏人員。

期間有個叫江叔的人與他單獨接觸最多,這人也是最先在警校物識到他誘引他成為特務(wù)份子的人。

在許多成看來,這個江叔除了有特務(wù)頭子之一的身份,表面上還是一名成功的商人,從他與江叔的多番接觸和交談當中,他意識到此人在浦濱很可能是有關(guān)乎于別的要事交托他去協(xié)助的,并不僅僅是要在此地安插一個打擊抵抗力量的特務(wù),只是時機未到,要來做事的人還沒出現(xiàn)。

“許多成說這個江叔是最清楚他生活習性和處事態(tài)度的,而且還曾經(jīng)在蘇州見過他的妻子,如果有一天這人來到你面前,你很可能是怎么被識穿的,你自己都不知道?!毕藷舻姆孔永铮榉遄谖萁堑囊巫訉孔蹭伾系男烊碚f。

“所以我們認為你眼下的處境很不樂觀,除了那個江叔,汪偽特務(wù)接下來必會與你取得聯(lián)系,指派給你任務(wù),你不但要會使用電臺,還要懂得他們之前授與你的行內(nèi)暗語和物喻信息,這短時間內(nèi)你有信心解決這些問題么?”同樣坐在暗處的白云松跟著說。

沉默了好一下的徐三晚對兩人說道:“你兩個是不是見我沒念過多少書,怕我短時間學不了這些東西,那天把自個給栽在敵特手上,想著勸我跟你出去城外打游擊呢?不行!我跟你們說,都到這一步了,叫我住手是不可能的?!?

“我們這是來著重提醒你!”白云松說道:“當然,我們也希望你這樣有斗爭經(jīng)驗的人潛伏在這里,可前提你得首先解決你面臨的難題,你有沒有信心?”

“那個誰,就別管他是叫許文強還是許多成,他是被你們感化了吧?你們讓他把知道的東西都從嘴里吐出來給我,我保證消化得了,至于使用電臺,這也難不倒的,我身邊有懂這個的人。”

“你是說那師兄弟嗎?之前我對他們是有偏見的,不過據(jù)我深入了解,他們最早加入的是專門的鋤奸團體,后逼于形勢所需才選擇跟軍統(tǒng)合作,從當前路線上看是不會與咱們?yōu)閿?,可以合作。”伍峰說道。

“實話說,這會兒已是騎虎難下了,之前我在三斬藤枝槍下挺過一劫,又讓那鬼子機關(guān)長見過我,我突然間消失了,這個局子的人,尤其是局長準得遭鬼子的重刑,再說咱好不容易在這安插下人員,還想著往后發(fā)展更多人進來打鬼子,你們說我這下能走嗎?”

“那就愿你繼續(xù)逢兇化吉,我們唯有盡力配合你了?!?

一天傍晚的時候,日軍在浦濱的營部里,重建回來修繕一新的監(jiān)獄大屋子的二層上面作為刑迅場地處,村上幸也正站在燈火下,看著數(shù)幅掛在一根鐵線上的人頭素描像。

這是軍中技術(shù)偵測的畫師從口述者或照片的形像描模出來的通緝之人的容貌。

村上幸也對站在一旁的翻譯和漢奸說道:“你們誰見過這些畫像上的人?給我瞧仔細了,有沒有認識的,或是當下知其蹤跡的?!?

村上把這幾個狗腿子叫過來,是想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關(guān)于這些畫像上的人有用的線索,如無所獲,下一步他會把下面關(guān)在牢房的犯人一個個帶上來過一遍,希望有人說出有價值的東西來。

兩名翻譯中有那個叫馮有用的,兩名為日軍做事的漢奸走狗當中就有姚鴉子,另一個是新近被日軍收入探子隊伍專為日軍往城里和外圍收集民間情報的走狗頭子,與老鴉頭分工不同,老鴉頭是專為日軍頭子管理見不得光的買賣的。

“村上閣下。”翻譯馮有用開口道:“這些個人早前就被列入通緝要犯的,要知道他們的去向,早就向軍部舉報了,這個人是新加進來的吧,可我也是沒見過的?!?

馮有用目光停留在一幅畫像上,這人面部輪廓和五官線條都顯得比較標稱,意象還顯出些威儀和沉穩(wěn),不知是畫像師有意加入自己的意淫,還是口述者過度形容了其神態(tài)。

可是這幅畫像卻讓那個走狗頭子的目光盯著移不開了,臉上的表情還顯出吃驚和激動,這樣的神色變化卻讓慣于察顏觀色的村上看在眼里。

老鴉頭也看著這個三十好幾的中年人的容貌,可是他確實沒見過這人,另外人的畫像他就認得徐家阿晚和拳師譚三,只是沒打算要將自己的知曉向日軍透露,覺得這當下的日子就混成這樣了,再想討得歡喜,那得問別人的槍子同不同意了。

“太君,這兩人的樣子最初還是經(jīng)我的說話畫出來的,只是這些人大大的狡猾,我一直就沒發(fā)現(xiàn)他們窩在那呢?!?

老鴉頭指著兩幅頭像,獻上一句表其誠。

村上從容的掃過眼前數(shù)人的神色,道:“那你們就記住這些人的樣子,尤其是這個人,這是我軍當下首要追拿之人?!鄙焓种钢侵心耆说漠嬒??!叭缬泻尉€索立即向我報告,必不會虧待,沒事你們先離開,這位賴君是吧,你留下來,我有任務(wù)給你?!?

兩名翻譯和老鴉子行禮離去,老鴉子走到那邊鐵梯往下消失前還轉(zhuǎn)頭回來看一眼那站在原地的賴二,那一眼神色意味得很。

老鴉子與這賴二本是不曾相識之人,可因為這賴二在日軍中出現(xiàn),老鴉子問過他手下的兄弟,得知這人原是吳海的師爺林三耀的心腹手下,東門被滅了之后,這歹人沒好活頭了,機緣之下加入日軍編外的探子隊伍,因表現(xiàn)出色很快領(lǐng)了一伙人專門暗里收集抵抗者的情報。

這下老鴉頭猜這賴二一定是知道那幅畫像的人是誰,才被日軍特務(wù)頭子留下來的,這事沒準真會惹出大件事來?

不過轉(zhuǎn)念想想,這個日軍捉拿的人是誰呢?與他老鴉子有屁的關(guān)系,這當下沒關(guān)乎到自己性命的事,少揪心。

賴二看著那三個走了之后,才對村上幸也道:“太君,巧了,這人我是真認得?!?

“坐下來說?!贝迳险堎嚩揭粡埌缸狼暗囊巫?,又對一旁的侍兵用日語道:“給沏杯茶來。”

“賴君,這下是你表誠的時候,只要在捉拿住這人的事上,你是立了功,我必重用你,日后讓你領(lǐng)更大的隊伍?!贝迳习崃艘巫釉谫嚩白拢桓庇H近熱誠。

“是么,大人,我也會有隊伍帶?”賴二雙眼發(fā)光。

“汪政府很快會成立自己的制式軍隊,協(xié)同我軍進行防務(wù),到時我推薦你進去做個頭目完全不是難事,只要你好好表現(xiàn)。”

“是,大人?!辟嚩靡幌录樱徚讼陆又溃骸斑@人我曾經(jīng)在幫會里見過他,我沒認錯的,肯定是這人,他一直在本城那遍房屋最混雜人等最混亂的民居片區(qū)里,就呆在一處大宅院里頭,那里之前是本城最大的幫會堂口,可不久前被他聯(lián)合警局的人給攪反水了,我兄弟賴大就在那次出事時死他槍口下的,當時我要是在場,非掀他腦袋下來不可?!?

賴二說到這下還強作出怒恨之色,卻在人的注視下,別過頭去。

“這人什么背景?表面是干什么的?”村上很平和的語氣問道。

“聽我兄弟說過,原來幫會的當家很給他面子,好聲好氣的供他在里面混著,背地里是干啥的我可不清楚了,誰也沒想到是他聯(lián)同警隊的人做掉了幫會,他娘的真是個白眼狼?!?

“聯(lián)同警隊打掉的幫會,那么警隊行動的主頭是誰?”

“聽說就是那個姓許的警隊長,起因是他殺了東門的背后當家的,東門要他賠性命,兩方就這么起仇的,這個姓商的插一腳進來,來了個里應(yīng)外合,大人,你當下真是非拿住此人不可?請問我可以干什么?必是沖在頭里的。”

賴二說到最后表現(xiàn)出一副匪徒慣有的豪勇。

村上幸也卻站起來向外望著,道:“賴君,我請你上這近處的酒樓吃個飯,你先把這個人和打擊幫會這件事上參與的人,你知道的詳細說一遍,之后我再教你怎么做,做好了你就可以帶軍了?!?

“是,大人!”賴君從椅子上筆直的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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