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月一進去，就表示要找采芝齋的掌柜的，前頭忙活的伙計見她氣質不凡，頓時不敢慢待，將她引到了后堂。

一位身穿墨色衣衫的中年男子迎面看過來，還不等他說話，戚明月便笑著將手中托盤放到了桌上。

精致的托盤上，放著一層薄薄的羽紗，揭下來后，上面赫然擺著好幾樣式樣別致的點心，隱隱散發著幽香。

“掌柜的，這是小女子做的一些點心，還請品嘗。”

對方心里一驚，不動聲色的看著戚明月，“戚姑娘是吧，聽說美食城的生意紅火的很，怎么想起在點心行當里插一杠子了？”

戚明月見他言語帶了一絲機鋒，笑了笑，道：“誰會嫌銀子咬手呢？掌柜的放心，小女子不是來踢罐子的，若是覺得我這點心還可口，咱們可以考慮合作。”

合作？

對方眼中那絲敵意散去，試探著拿了塊點心放在口中。

那是戚明月用酥油做的牡丹卷，式樣就是仿著現代很多甜品店里那種精致的樣子來的，入口即化滿嘴牡丹花的芬香。

那掌柜的先是有些驚訝，隨后眼中現出震驚的神色。

挨個嘗了一遍，他眼中神色已然多了幾分敬佩。

干了多年點心鋪子，他從來沒見過一味點心，能將色香味都拿捏到這般好處，這鋪子里的點心跟面前這位姑娘做出來的一比，竟連一半都趕不上了。

若是這姑娘有心跟自己打擂臺，即便東家這個采芝齋名頭大，但不出時日，就得讓人家比下去。

若是合作嘛……

他眼中現出一絲斟酌的神色，見戚明月言行舉止落落大方，這才知道美食城名不虛傳。

“姑娘，請稍等，我去請東家出來。”

他神色恭敬，轉身往外走。

還有幕后東家？

戚明月一愣，剛才還以為這鋪子是對方的呢。

他不僅對那個所謂的東家產生了好奇。

很快，門簾一陣晃動，一道熟悉的嗓音傳來，“戚姑娘，又見面了。”

來人竟是左元韶。

這一驚非同小可，戚明月看著面前笑意盈盈的男子，反應了好大一會兒，才哭笑不得道：“原來這鋪子是左大人開的。”

她實在沒想到，堂堂丞相之子，居然也有副業。

左元韶見她一臉傻笑的模樣，頓時覺得有趣，打趣道：“沒辦法，俸祿銀子有限，只能在街上做點小買賣。”

戚明月看著他笑的溫潤的臉，眼中一絲狡黠閃過，“左大人過謙了，您這若是小買賣，那我美食城豈不成了個地攤子？”

不怪她這樣說，此地雖說是個點心鋪子，但卻是上下兩層的大通間，不光寬敞明亮，就連裝潢也處處透著氣派，還專門設有清幽雅致的單間，可供富商或貴婦人小姐們聚會，京中第一的名號絲毫不虛。

左元韶也不跟她客氣了，看了看一旁托盤上剩下的點心，就知道那肯定很美味，笑道：“聽說戚姑娘是來尋合作的，既然大家都是熟人，人品性情都知道，在下愿意和你合作。”

戚明月沒想到這么順利，心里一陣高興，坐下跟對方談論合作的細節問題。

她來的時候就想的差不多了，今兒跟對方說完，再聽聽他的意見，若是大家談定了分成的事，就剩下簽訂契約了。

將自己的優勢說出，戚明月暗示若自己的點心推出來，可以讓這個店鋪的生意流水翻一番，正繪聲繪色的說到興頭上，但見對方似乎正在走神，她便住了口。

“戚姑娘如此急切的擴展生意，應該是為了跟鄭家的賭約吧？”

左元韶忽然提起這件事，戚明月頓時驚訝。

“你……是怎么知道的？”

賭約的事，她還沒跟別人說呢，只有自己身邊的幾個人知道，看左元韶這樣，似乎早就知道了。

“哈哈，戚姑娘還不知道吧，如今城中有頭有臉的生意人，幾乎都知道了，那鄭家將這件事傳得到處都是，說你這回輸定了，讓大家等著看他贏你五千兩銀子呢。”

左元韶目光復雜，雖然這樣說，但他并沒有幸災樂禍的意思。

戚明月哦了一聲，心中冷笑，原來是鄭云霄自己將這件事透露出去的，看來他是抱著必贏的決心了。

見戚明月沉默，左元韶臉色一板，沉聲道：“不是在下有心潑冷水，你跟鄭家打這個賭，怕是要……吃虧。”

他神色嚴肅，語氣沉穩，顯然不是隨便說的。

像是擔心戚明月會生氣，他也不等對方回話，直接解釋道：“鄭家自先帝起就是幾大皇商之一，隸屬內務府，大虞朝多數絲綢生意都在皇商手里攥著，幾年前外地入侵，光幾大皇商們捐贈的銀兩，就夠支撐起邊關大營半年的軍需銀子，雖然如今鄭家沒落了些，但也不是一般商家可比的，你怎么想起跟他打賭？”

左元韶眉頭緊皺，眼睛徑直看向戚明月那雙清澈見底的眸子里。

聽他這么一說，戚明月心里有些壓迫感，嘴唇動了動，半晌臉上眸光一凜，決然道：“賭約都簽了，不試試怎么知道誰厲害？我跟鄭家的梁子早就結下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說完，她一張清麗的小臉上寒冰籠罩，明明身形纖細，卻似乎周身都籠罩著一股強大的氣場。

左元韶一愣，定定的看著她的神色，忽然嘴角一勾，笑道：“既然戚姑娘有膽識，那在下愿意幫你，搞垮鄭家。”

他說完這話，戚明月頓時驚住，不明所以道：“你要幫我……那你剛才還長他人志氣。”

“不過讓姑娘認清現實，如今鄭家做事越來越過分，虛報瞞報上下串通、以次充好的事屢見不鮮，儼然成了朝廷的蛀蟲了，這樣的人若是不下馬，天理難容。”

他在戶部掛職，所以對那幾個皇商的作為很是熟悉，鄭家雖然不是勢力最大的一個，但他卻能將眼線安排到宮里去，就連朝中也有他們捐的官，如今內務府連帳都不怎么查他們了，他跟父親偶爾談及，都對這樣的皇商咬牙切齒的。

戚明月聽了，緩緩點頭，心中對左元韶的好感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