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顧嶼橙獨自一人懷里抱著一個盒子走出殯儀館。身后的工作人員在安慰她節(jié)哀順變,顧嶼橙回身對那個女人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謝謝您,不用送了。”
顧嶼橙覺得她這么喜歡涼城的一大原因就是因為臨近過年,天空還是亮堂堂的一片,還高高掛著明艷的太陽。
陽光的溫暖為她驅(qū)散了寒冬里的那股冰冷,只是,她懷里仍是冰涼一片,怎么也捂不熱。
迎面拂過一陣冷風,顧嶼橙攏了攏有些散開的領口,抱著盒子的手臂緊了緊。
這時候,風衣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顧嶼橙接通了。
“學姐,肇事者是個渣土車司機,好賭,家在十七街,靠近十八街,在我哥發(fā)生意外的前一天他剛好輸了二十萬……”葉肆頓了一下,“而且,葉振東之前存在我名下的財產(chǎn)在昨天有二十萬的匯出……”
“我知道了,謝謝你。”
“還有,你要起訴葉振東的資料我已經(jīng)幫你整理好了……”葉肆繼續(xù)說著。
顧嶼橙打斷了他,“葉肆,我不是要拿裴野的事起訴他,而是我。”
“是之前在秋游中你受傷的那件事嗎?”
顧嶼橙應道,“嗯。”
“學姐那我重新再……”葉肆請求道。
顧嶼橙再次打斷他,她知道葉肆想做什么,但是她不能再麻煩他了。“不用了葉肆,你已經(jīng)幫了我很多了,很謝謝你,剩下的我自己處理就好了,你們新學期不是還有一個課題研究嗎?你好好準備,官司贏了我通知你好不好?”
“可是學姐你是我哥的未婚妻……”葉肆還想爭取一下。
顧嶼橙卻不給他這個機會,“我可沒說要認你這個小叔子,好了先這樣吧,拜拜。”隨即摁斷了通話。
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無力感蔓延至葉肆的全身,他從來都沒有介入過學姐的世界,哪怕一分一寸,這讓他感到很挫敗。
結(jié)束了和葉肆的通話,顧嶼橙又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一小會兒電話就接通了。
“喂?橙橙是你嗎?”電話那邊是范意著急的聲音。
“是我,”顧嶼橙應她。
“你可嚇死我們了!昨晚跑出來后就再沒回來了,電話也打不通,你知不知道我們有多著急?”
“對不起啊讓你們擔心了。”顧嶼橙向她們歉意道。
“那昨晚是出了什么事嗎?看你這么著急就跑出去了。”范意擔心地問她。
“沒,”顧嶼橙很輕松地回著范意的話,“就是我男朋友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擔心他,來不及告訴你們,實在不好意思啊。”
“嗐,沒事沒事,可以理解,那你男朋友好點了嗎?”
“好多了。”
“沒瘸吧?”范意突然腦洞大開,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又連忙加了一句,“我沒有惡意的,我就是關心一下,畢竟我還要去喝你們的喜酒的,新郎瘸了就配不上你的美貌了,我可就不同意這門婚事了哦。”
聽到“喜酒”兩個字,顧嶼橙的心里翻涌出一陣陣痛感和苦澀。
顧嶼橙強壓下心頭的酸澀,緩了緩情緒,“放心,他好著呢!我們倆可般配著呢,不許胡說哦!”
“好好好,”范意裝作吃了醋的語氣,“哼,還沒嫁人就開始護崽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顧嶼橙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公交站臺那里,坐著等待公交車。
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公交車的影子,顧嶼橙看了看站臺周圍,只有她一個人了,可能今天87路公交車不開了吧,沒辦法,顧嶼橙只好選擇步行。
冬天的天色暗的快,才五點半不到,夕陽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收拾著行囊趕往南半球了。
街上還沒亮起路燈,月亮也還沒有冒頭,顧嶼橙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照著不太平坦的水泥路,慢慢地走著。
等她來到十八街入口,電線桿上綁著的那盞舊電燈已經(jīng)亮起來了,橘黃色的燈光沒有那么亮,只能照到大概半米的范圍,不過,透過那盞燈光往前看,倒是像給里面臟亂破敗的景象安上了一個溫馨的濾鏡。
顧嶼橙邁步走進去,她是第一次踏足這樣的地方,以前只是在自家的房頂上遠遠望過。里面住著的人也是第一次穿著光鮮亮麗的漂亮女人來到這里,不由得好奇地或蹲在門口看,或從窗戶里伸長了脖子出來看,不過光線有限,他們也只能看到女人的黑色風衣,白色裙擺和一雙走起路來“嗒嗒”響的靴子。雖然看不清女人的臉,但是她走路的風姿足以令他們無限遐想。
快要走過了十八街,顧嶼橙看到了一間亮著白熾燈的平房,裝修得比其他的房子要好一點,透過破了一塊角,滿是灰塵的玻璃窗,她看到了那天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幾個少年。
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