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選在了老地方,或者說,是君尚的老地方。
“我與這家餐館的老板相熟,赤水這家分店開業的時候,我還過來看了一眼,那時,他給了我他家的貴賓卡,說是無論何時,只要出示這張卡,就能獲得最高級別的服務。這么說來,自拿到這張卡時,我還沒來過,感覺多少有點不尊重老板的好意了。”
車子停在門外,路安涼率先下了車,剛想給齊霄捷開門,就見兩人各自下了車。
冷靜過后的路安涼很快就察覺到了君尚身上的問題,隨后從大老板給的裝備中找了一些具有穩定心神、守護心智等類似功效的法器,然后一個不剩地全帶在了身上,幸好那些東西都不大,不然路安涼該苦惱怎么把它們帶在身上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會輕易被君尚給迷惑了,現在的他是沒得感情的冷面管家——路安涼!
三人一進門,就有人出來迎接了,一行人上了三樓包間,各自找位置坐好。很快,一道道菜品端上餐桌,皆是路安涼沒見過的菜色。等最后一道菜端上時,房間就只剩三人與滿桌的菜肴了。
齊霄捷吹了一聲口哨,“君尚風采依舊啊~”
看這出菜的速度,肯定是君尚還沒到時就著手準備了,這樣才能在他們一到就將菜品上齊。
這番心意,實在貴重。
君尚夾了一筷子菜,無視了這輕佻的嬉鬧,“這是湯(shang)都宴請貴賓功臣時準備的菜肴,你嘗嘗看。”
“能讓君尚都夸贊的菜品,肯定很美味!”齊霄捷也伸筷夾了一道,味道卻是……
齊霄捷面無表情地咽下去后,起身給隔了兩個座位的路安涼夾滿了碗,“吃吧,這些都是好東西,不可以浪費!”
路安涼懵了,根本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嘗了一口之后,登時被口中酸澀的味道刺激得精神了。
“嘔——”路安涼一口吐在了碟子上。
齊霄捷見狀大笑不止,不出意外收獲路安涼哀怨眼神一枚。
整個飯桌上,只有君尚還是正常進食狀態的。
“湯都的宴會菜品,大多有三個特點:品相出眾、功效絕佳和不好吃。”君尚將所有菜品吃了個遍后,放下筷子,和兩人介紹道,“品相怎么樣你們都看得到,味道怎么樣你們也試過了,至于功效……像我這種情況的,已經不需要外物輔助了,小七大概也是不用上的。”
齊霄捷聞言笑著點頭表示認同。
“所以,”他看向路安涼,“桌上這些,就交給你了,吃完這些,我想你就會知道,這個功效指的是什么了。”
路安涼:“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齊霄捷秒回。
“你可以選擇打包。”君尚給出建議。
路安涼:“……”
要不我還是辭職吧!
……
跳過吃飯這個環節,齊霄捷說起了正事兒。
“那本筆記是在君尚這里吧?”
“筆記?”君尚思索了片刻,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本磚頭厚的大書,“你是說這本書嗎?”
“我看看,”齊霄捷湊上前,粗略地看了幾眼,然后點頭,“嗯,對,就是這個,我們正是為了它才來這是的。”
“原來如此,那你拿走吧。”君尚輕描淡寫地將筆記遞給少女,然后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悠悠地喝了起來,湯都的菜品雖然奇葩,但酒卻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齊霄捷開心地收起了筆記,然后打開菜單,準備再點一些能吃得進口的菜。
路安涼在一旁看得凌亂不堪,什么什么情況?這筆記這么就在君尚身上了?還有七小姐,你怎么這么簡單就確認那就是任務的內容了?怎么感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一大堆東西啊?到底發生了什么啊?
路安涼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連忙打斷了倆人的氣定神閑。
“等等等等等等!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本筆記怎么會在您的身上?您又怎么知道在他身上?還有,這么草率地確認目標真的可以嗎?就算是真的,那我們不需要將來龍去脈了解清楚嗎?至少要給客人一個交代?”
面對路安涼腹瀉式的提問,齊霄捷感到頭大,君尚放下手中的酒杯,責備地看向齊霄捷,“這孩子怎么回事?”
齊霄捷目光游離,快速撇清關系,“別問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姐姐們塞給我的。”
君尚沉吟片刻,看了一眼路安涼無辜的模樣,又對她說,“還是好好解釋清楚吧,不然該把孩子憋壞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的哈哈哈哈哈——”
路安涼揣著一腦子的問題,看著倆人的互動,莫名感到老天爺的惡意,卑微、可憐又無措。
他好像被排除在外了。(;д;)
大笑過后,齊霄捷端起了自己大小姐的姿態,忍著笑意,一本正經的說:“好了,你有什么問題現在都可以問,我會好好告訴你的。”
路安涼腦子有點斷線,霎時間啥也說不出來。
對面兩人對視了一眼,紛紛嘆了口氣,齊霄捷大小姐的高傲姿態端了沒到一會兒,就徹底崩了。
“算了算了,還是我自己來說吧。”齊霄捷自暴自棄似的靠在椅子上,翹起手來,“首先是關于這本筆記為什么會在他身上的問題,這個……我也不知道,你問君尚吧!”
路安涼把視線移了過去。
君尚緩緩開口:“偶然所得。”
偶然?怎么個偶然法?
君尚看穿路安涼的疑問,繼續回答道:“傍晚那場演出,邀請的本來不是我們社團,而是另一個嗯……頗具人氣的偶像團隊,由于一些原因,沒辦法再進行演出,主辦方不得不撤掉他們,緊急聯系到了附近的君詠社,我也是今天才趕到赤水市來的。”
路安涼:“那這本筆記是……”
“筆記是我在化妝間里找到的,當時……”
數小時前
君尚在自己專屬的化妝間里做著準備,外面其他社團的成員也都手腳麻利地準備著妝造。這次的演出費可不少,無論如何都得打起百分之兩百的精神,好好服務好金主爸爸。
君尚不需要化妝,只需一個術就能搞定的事,沒必要一點一點的來,但這些事情,都不能讓門外的社員們知道,所以,略感無聊的他,開始研究起化妝間里的東西來。
比如:眉筆的成分研究啊、刷子上的毛是什么品種的、這本書寫了個什么東西……等等,書?
君尚在角落里發現了一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書籍,書籍的表面刻入了許多蒙蔽類的咒條。君尚當下便覺得不對勁,這書雖然貼滿了封條,但上面抑制不住的邪氣,讓君尚十分不悅。他立刻收起了書,又往上加了幾道封印,封印過程還沒結束,一道冷冽的劍氣突然襲來,君尚側過身子躲開攻擊,然后飛快地進行了反擊。
過程并不復雜,結果是君尚將人摁在了地上,來人無法動彈,正當君尚想要盤問時,那人卻化作一副石像,咔吧一下碎了一地。
人走了,只留下個替身。
外面有人聽到動靜,敲門問了一聲,君尚三兩句應付了過去,處理好地上的殘渣,繼續將封印打實,然后隨身攜帶。
路安涼:“您知道那是什么人嗎?”
“初次見面,此前并無交集。”
“奇了怪了,”路安涼陷入思考,按君尚的說法,那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偷走煉金筆記的人。
“那人為什么要偷走這筆記呢?”路安涼陷入沉思。
“管他為什么?總之東西到手了,明天就還回去唄,也省得麻煩。”
“不行,”路安涼反駁道,“若是不把小偷抓住,那么即使東西還回去了,那也有可能再次被偷,而且,不搞清楚其中緣由,怎么徹底解決呢?”
君尚驚訝地看了路安涼一眼,再次扭頭指責起齊霄捷來,“這么單純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齊霄捷立馬撇清關系,“關我什么事?都說了是姐姐們安排的!”
君尚:“她們怎么怎能如此隨便!”
齊霄捷:“就是啊!我當時是不同意的,可姐姐硬要把他塞過來!”
君尚:“不行,我得回去跟她們說說。”
齊霄捷:“嗯嗯,沒錯!是該說一說!”
“等、等等,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又聽不懂了?”路安涼肯定自己又被排除在外了,內心十分慌亂。
兩個說得正起勁,突然被打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場面安靜了許久,最后還是君尚打開了局面。
“咳,路先生……”
“叫我安涼就好!”路安涼惶恐道。
“嗯,那,安涼先生,”君尚秉持他一貫的風度,認真又鄭重地向路安涼發出了提問,“請問你在跟隨她之前,是否熟知守門人的知識?”
“守門人的知識……你是說他們的歷史嗎?在永寧的這段時間里了解過一些。”路安涼有些不安。
“我說的不是這些。”
君尚說得很平靜,但言語中的態度,讓路安涼心中的不安又擴大了些,就像是被班主任點名問了一個你不會的問題一樣。
“那您說的是……”
“我指的是,守門人的契約與規則。”君尚瞥了一眼離開桌子四處晃蕩,明顯是在逃避的齊霄捷,認真跟路安涼上課。
“所謂守門人的契約與規則,指的是,外來之人停駐此間時,所必須遵守的法則,它是雙向的、具有強制約束力的必要之物。簡單點來說,就是必須要遵守的東西。”
“所以……”路安涼弱弱地開口。
“其中有一條關于任務的規定,是這樣描寫的:凡與任務目標無關者,皆不可理會;凡與委托人隱私相關者,皆不得探討;凡有可能節外生枝者,皆不得觸碰。”君尚放慢語速,讓路安涼聽完每一句話,“這是每一個能執行守門人任務的人,都熟知的東西,而你,卻絲毫沒有了解其中禁忌,屬實不該。”君尚邊說邊搖頭。
那……就這么算了嗎?路安涼還是覺得要給委托人一個交代才算圓滿。
君尚看穿了他的心思,搖了搖頭,道:“這是最好的選擇了。”
路安涼:“……”
齊霄捷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大咧咧地坐到路安涼旁邊的位置,拍了一巴他的肩膀,看著君尚說,“讓他看看唄,反正也沒事。”
君尚頓了一下,緩緩地看向她:“這不符合規矩。”
“規矩關我什么事啊?”
君尚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也對,那就看看吧。”
齊霄捷笑嘻嘻地說道:“謝謝君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