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場鬧劇已經結束了。”

提莫西霍然開口，在費爾頓的槍口指向我的同時，也拿槍瞄準了他。

千鈞一發(fā)之際，事情又生變故，原本躲在湯米身后的薇薇安不知何時再度發(fā)狂，猴子般跳到提莫西背上，致使他的槍瞬間走火并射中了側邊墻上高掛著的鹿頭裝飾。

沉重的鹿角在空中疾速下落，很快就掉到附近一張圓桌上，嚇得茉莉即刻抱頭竄了出來，更嚇得我差點兒叫出聲，因為我?guī)缀跻呀洸挥浀盟苍趫隽恕?

驀地，又一陣嘈雜的聲音響起。

側目望去，不遠處的湯米趁亂與費爾頓先生扭打在一起，手槍在兩人激烈的爭奪過程中嗖地飛出，恰巧被眼疾手快的茉莉給撿到。

下一秒，像是沒有絲毫的顧慮，她對著我扣動了扳機。

“最后一個！詹姆斯、母親外加上羅妮！父親，我以后再不會見您暗自神傷的模樣了，我們可以復活薇薇安了！這一天終于到了！”

處于興奮狀態(tài)中的茉莉似乎還在嘰嘰喳喳著說個不停，但她清亮的嗓音卻在我的耳畔愈發(fā)變小。

又要死了嗎？這次，應該不是夢了。

“羅妮！”

提莫西神色慌張地奔來抱起我，輕輕檢查著我身上的傷口。

“薇薇安呢？”

“噓，別說話，我用獵槍把她暫時敲昏了。”

“提莫西，你哭的時候竟然也一樣好看。”

我喃喃著，勾了勾唇。死在親信的人懷里，又何嘗不是件幸福的事？凡妮莎當時大概也是這樣的感覺吧。

“等等，這東西是……費爾頓家族的勛章！你沒事！太好了！羅妮，你沒事！你瞧，子彈沒能真正打到你！”

他一把摟緊我，破涕為笑。

我驚異地伸出手回應著他，剛好瞥見地上湯米的尸體，以及舉槍正要射向他的費爾頓！

“躲開我！快躲開我！”

該死的，來不及了。

“砰！”

眼前的人應聲倒地，但這人不是提莫西或者我自己，而是……薇薇安。

事實上，在費爾頓先生開槍的一剎那，悄然蘇醒過來的薇薇安便正打算再次襲擊提莫西且向他撲了上來，全然不知道她身后是怎樣一副場景。

我長舒了一口氣。同我緊緊相靠的提莫西也在此時備好了獵槍，槍口直對費爾頓，而后者的眼中則顯露出一片空洞與無盡絕望。

“就讓罪惡始于她，也終于她。”

言畢，費爾頓先生吞槍自盡。

數日已去，除了執(zhí)意選擇留下的伯德溫和妮娜，莊園剩余的傭人都被分配一定的補償金額并集體遣散了。

此外，茉莉也被送進了一家精神病院調養(yǎng)。即便如此，我還是常在噩夢里見到她，見到她的笑顏逐漸變得猙獰。駭人的槍聲同樣縈繞在那些夢里，揮之不去。但其中最可怕的是，我偶爾會夢到費爾頓的那一槍打中了提莫西，這讓我更加不顧一切地珍惜眼前的人。

如今，我和提莫西再次牽手來到費爾頓家族的墓地。他在我的勸說下同意把湯米也葬在了這里，只不過是較為偏僻的一處，看上去甚是孤寂。

我把早上從溫室?guī)淼孽r花分別擺放在凡妮莎和伊娃的十字墓碑前，無聲地跪下。

生未必樂，死未必苦。

生死本無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