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軍聽令，此女破壞可汗與本妃的婚禮，就地誅殺了！”白素彌對著遠處黑壓壓的精銳兵陣命令道

白靜姝轉身欲尋皇上派來的暗衛保護自己，不料卻被人攬進一襲帶著松木香的披風里。

“小姝。“云澤煥下頜的胡茬蹭得她額頭發疼。這是十年后他第一次喚她小名，卻讓靜姝想起臨別時他塞給她的血玉——此刻正貼著她心口發燙。他指尖劃過她鬢角，語氣討好道：當年你爹把你許給簫家時，我在侯府墻外守了三天三夜。

靜姝猛地后退半步，聽了這些話她的心竟然又泛起了波瀾，她看見他眼底映著兩簇火光，一簇是祭臺上未熄的篝火，另一簇卻像極了那年雪地里為她取暖的炭盆。

“別說話了，你的傷口在不停的流血！”此刻的白靜姝早已忘了一切，只想著別讓云澤煥說話加重傷勢

“婚事照舊，你放了她！三萬玄甲軍，我可以放棄！”云澤煥掙扎著站起了身子，這話明顯是對著白素彌說的

“汗王這是要談交易？“素彌握緊虎符，玉棱在掌心刻出紅痕，“三萬玄甲軍換我假死脫身，又借婚禮穩住北狄的貴族，這筆交易怎么想虧得都是我，李傕的人此刻正在唐城山腳下。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汗位還坐得穩嗎？“她故意將“李傕“二字咬得極重，看著他瞳孔驟縮的模樣，忽然分不清心里是痛還是快。

云澤煥忽然笑了，笑聲混著北風卷著沙礫打在氈帳上。他的唇瓣帶著血玉的涼意：“你以為一個李傕，就能動搖我的位置，未免太小看我云家在北狄皇室的勢力了！”踉蹌兩步，月光將他眼睫毛上的血絲拉的又長又詭異

李傕的背叛雖然出乎預料，但是云家確實勢力盤根錯節，何況婚禮照舊，白素彌的目的已經達到，她擺了擺手，妥協了下來。

帳內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緊接著是白素彌的冷笑：“姐姐既然來了，就多留些日子吧，起碼等到你姐夫的傷好一些。等我們兩舉行完婚禮！”

靜姝轉身看見她倚在帳門前，鳳冠已摘，鬢邊銀鈴隨著步伐輕響

云澤煥的三道傷勢說重也不重，沒有傷到要害，再加上他的身體硬朗，恢復的比常人要快得多。

靜姝忽然想起日前在唐城山，白素彌說“姐姐竟也來了“時眼中的譏諷。原來從詔獄假死開始，這對青梅竹馬與嫡親姐妹，早已在權力棋盤上互為棋子。云澤煥需要她的三皇子血脈身份和勢力穩固地位，白素彌需要北狄鐵騎復仇侯府，而她白靜姝，既是皇上的棋子，又是兩人都想攥緊的虎符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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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靜姝后來問過云澤煥為什么要拼死救她。

“北狄的婚俗里，新郎要送新娘半塊玉佩。“他將玉佩塞進她掌心，冰涼的玉面貼著她掌紋，“當年在雪地里，你說等我回來就嫁給我。現在我回來了，卻只能以這種方式......“他的聲音忽然低下去，像被漠北的風卷走了尾音。

漠北的雪，終將覆蓋所有的血痕與誓言。而白靜姝望著云澤煥眼中倒映的自己，忽然明白，有些羈絆，就像掌心的雪，越是想握住，越是化得更快。但至少此刻，他們都還活著，在這權力的寒冬里，各自舔舐著傷口，等待下一場暴風雪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