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的雨好像怎么也下不完,晾在屋里里的衣服都開始有了霉味,現在街道上打著傘走著的人們都小心翼翼地留神盡量不讓污水甩在褲子上,但有時候總會有一些不文明的司機開著車在已經泥濘不堪的馬路上飛馳而過,來不及躲閃的人們就會被濺一身的水和泥巴,這種人們已經司空見慣的事情并不會引起什么騷動,“受害者”也沒辦法去追問責任,只能自認倒霉了。
這種陰雨天氣一直持續了快有一周才結束,等太陽剛剛出來曬干了學校那片都快形成“人工湖”的操場以后,壓抑在教室里很久的孩子們就都趁著這難得的好天氣來到操場上活動了,一般男孩子都在打籃球,女孩子都是三三兩兩地站成一個圈說話,也有一部分會圍著籃球場看男生打籃球,而這個時候,有的男孩子就會打得特別賣力,時不時地還會喊幾句,顯得自己很厲害的樣子,也有一些學生們在那幾臺用磚頭和水泥板摞起來的乒乓球桌那里打乒乓球,這個寒酸的乒乓球桌的網子甚至都是用一排磚頭充當的,但孩子們仍然興奮地揮著拍子略顯笨拙地玩著。
曉娟因為在做題,過了好一會兒才從教學樓上下來,就在她到處找小靜的時候,小靜突然從她身后冒出來,嚇了她一跳,就在曉娟打算嗔怪這個總喜歡唬人的好朋友幾句的時候,小靜神秘地拉著她,說:“走,我給你看個人。”
曉娟莫名其妙地跟著小靜在操場上亂竄,最后小靜帶著她來到了一個籃球架旁邊,偷偷指著一個女生說:“你看這個女的好看不?”曉娟順著她指示的方向,看見了一個高年級的女生,她雖然穿著九年級的校服,但并沒有像她們一樣穿校服褲,只是隨意地把上衣松松垮垮地套著,她前面的斜劉海很長,幾乎都遮住了半張臉,身體很纖瘦,正在一邊看籃球賽一邊不顧旁人的目光大喊著“好球!”或者如果有個壞球她又會用比剛才還大的聲音罵幾句臟話,惹得其他人都紛紛看她,好像她比球賽很好看似的,而她自己好像也很享受這種待遇,臉上洋溢著高人一等的傲氣。
曉娟皺著眉頭打量了她好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放棄了想看到她的“廬山真面目”的想法,轉頭對小靜說:“她那頭發把臉都堵完了,我看不到,你叫我看她干什么?”
曉娟明顯被這個震驚的消息給嚇傻了,這對于她來說太不可思議了,還是這樣一個充滿著“社會氣息”的學生!
小靜還沒有發現曉娟都凝固了的表情,還在像炫耀“功績”一樣繼續說著關于那個女生的一些事,曉娟還沒從這件事情上緩過神來,接下來那些爆炸性的事情接二連三地在她耳邊炸開了。
曉娟被這些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打擊地腦子里嗡嗡地響,難怪今天這么好的機會,平時超愛打球的金斌連面都沒露。
就在曉娟為金斌擔心的時候,金斌在自己的宿舍也是一樣的焦慮,他惹不起這種女子,但無論他怎么逃避,怎么躲都無濟于事,只能每天像做賊一樣地剛上完課就趕緊回到宿舍,連辦公室都不敢待著,現在他不安地翻著書,竟然沒有注意到書是拿反的。他抓起煙盒想要緩解一下情緒,可那盒煙早就空了,他也不敢下去買,只能吸吸鼻子搓著手,等待操場上的學生都回到教室去——他怕現在出門碰上那個難纏的女子!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金斌條件反射般地一驚,用顫抖的聲音緊張地問:“誰?”
門外傳開了李軍的聲音:“我,開門!”
金斌這才拖著坐麻了的腿一瘸一拐地打開了門,李軍看到他這個憔悴的樣子,也是嘆了口氣,把一包還沒開封的煙遞給他,金斌也沒說話,接過煙就讓李軍進來了。因為他們都是剛剛大學畢業,年紀相仿,又都愛打籃球,慢慢地兩人就成了好哥們,平時沒事就一邊說話一邊抽煙,也不在乎誰抽誰的,煙的牌子好不好,有時候說話說到激動處連煙灰都忘了彈……
李軍給他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已經在縣教育局連續鬧了好幾天了,教育局迫于他們的壓力,只能承諾明天就臨時派出一個調查小組來學校處理這件事,并表示會嚴肅處理以后,那對混賬的父母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金斌把一個煙頭狠狠地按在煙灰缸里,兩只手互相把手指骨節捏地咔咔響,李軍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他們都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現在這事看起來更麻煩,因為惡人先告狀,所有的事情看起來對他非常不利。李軍只能再三地告誡金斌,一定要力證自己的清白,不能軟弱,否則,最后處罰最重的就會是他。
第二天一早,那個調查小組就來到了學校,經過了一整天的調查,他們確認了金斌的無辜,就在金斌松了一口氣,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以后,教育局最后的“判決”下來了——為了不讓那對難纏的家長鬧事,他們決定將轉調到另外一個學校,金斌無法接受這個處理結果,就在他打算找調查小組辯解的時候,卻被別人攔住了,那些歷盡世事的老教師告訴他,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如果他再鬧,可能公職真的會被去掉,到時候,名聲壞了不說,工作都會丟掉。金斌冷靜下來以后也就只能默認了這個結局——他本身也不是個好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