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抿了抿唇,淡然的神色依舊,只是眉宇間平添了一股傷感之色。
四位姑姑為了護她而死,并非不想回來。
從小將她帶大的情分,她自認為沒有任何人能和四位姑姑比擬。
而現在,世上能讓她無條件信任的,只剩下岑樂梨了。
正有些出神,言玉秋【賢華皇郡主】捏了捏她的臉
“皇妹想什么呢?”
言玉秋【賢華皇郡主】生母已逝,如今已經二十有五了,雖早已嫁做人婦,但是保養得宜,也未曾生育,看著像是十七八的模樣。
看著這位笑意盈盈的皇姊,暖陽也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未曾想什么。
暖陽默不作聲,言玉秋【賢華皇郡主】也不惱,笑著攏了攏鬢發,繼續說:“這些年皇姊身邊也沒個親姐妹陪著,皇妹要不要明日去皇姊府中做客?最好小住個三日五日的,誒,皇姊可是特意寫了拜帖來的。”
說著,言玉秋【賢華皇郡主】從身后的婢女手中拿過一張描寫精致的拜帖,遞給暖陽。
暖陽接過拜帖,言玉澤【玄王】正欲說話阻止,就聽暖陽說:
“好。”
言玉澤一噎,然后轉口說道:“大皇姊你可別帶壞她。”
言玉秋【賢華皇郡主】聽了立刻嬌嗔的挽著祁老太君的胳膊:“冤枉冤枉,老祖宗,孫兒疼皇妹還來不及,哪能帶壞她。”
祁老太君樂呵呵的點了點言玉秋的鼻子:“你啊……”然后對言玉澤說,“行啦,我做主了,她們兩姐妹這么些年沒見,多相處相處是好事。”
言玉秋眼神一亮,連忙感謝祁老太君。
言玉澤不語,而且是十分無語。
別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的,他這個大皇姊后院可是藏著有五位色藝絕佳的男寵!
郡馬爺也管不了她,索性也沒再管她,這些年兩人面上裝得算是和睦。
今日郡馬喝了杯酒就借口有事走了,只留著言玉秋一直等著暖陽。
言玉秋【賢華皇郡主】見此事已定,便起身借故離開了,暖陽又陪著祁老太君聊了一會。
言玉澤已經被拉去喝酒了。
暖陽輕輕歪頭看了看言玉澤的方向,然后淺淺打了個呵欠。
祁老太君見狀忙想叫人送她回宮,被暖陽拒絕了。
“外祖母,孫女太困了,今日就歇在這里了,皇兄一直有給孫女備了一間小院。明日剛好能和皇兄一塊去宮中。只是得請外祖母派人去跟母后說一說了。”暖陽邊說邊揮手叫來了段刀。
站在一旁的段刀立刻前來。
“也好也好,我看這天色也暗了,玄王府有府兵,也免得你回宮路上出什么問題,依你。誒你身邊的婢女呢?怎么一個沒見著?”祁老太君說。
“沒有合心意的,都被我打發了,母后又重新挑了人,明日再讓孫女去選選。”暖陽回道。
她想快點脫身,多說了幾句,又佯裝出很困倦的樣子。
祁老太君沒在多說什么,讓段刀好好看好她的寶貝外孫女。
段刀領命便帶著暖陽走了。
出了會客廳,繞出了個回廊,已經沒什么人了。
段刀說不上來為什么,其實內心有點怕這位公主殿下的。
暖陽看出段刀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是也沒說什么,只是看回廊外池子中的假山上有十來只王府豢養的鶴,便頓住腳步。
暖陽看著擦黑的天色,再看看四處燈光熠熠的玄王府。
果然呢,這么亮堂,連鳥都不回窩了。
她心中有了一個想法。
段刀只見暖陽反手將小指置于嘴,只聽一聲哨向,把鶴驚得起飛。
鶴起,攪動起夜色,暖陽又發出幾聲哨響,讓鶴又發出長鳴,驚動了附近更多飛鳥。
一時間玄王府上空,百鳥回寰。
“走吧。”暖陽淡淡說著。
愣神的段刀忙回過神,帶著暖陽去了她的院子。
一路上段刀都在感嘆——不愧是公主,一出手就是神跡。
至于后面賓客觀賞此等“吉兆”之后的后續言說,暖陽就沒空再管了。
她只知道,大家都來看吉兆了,她哥哥要是再脫不開身,那她就管不著了。
今夜,暖陽將會一夜好夢。
至于岑樂梨這邊。
吃飽喝足,又累了一天,她有點暈碳了。
橙兒伺候完她碗筷也沒有再回來,此時屋里就她一人。
迷迷糊糊的,岑樂梨縮在床上睡著了。
等岑樂梨醒來時,已經是夜半三更。
岑樂梨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攏了攏衣服,看到言玉澤正側臥在一旁的小榻上入睡。
紅燭火苗輕顫,岑樂梨感覺有些不真實。
岑樂梨躡手躡腳的下床,即使已經動作很輕,但是身上環佩叮當,不免還是驚醒了言玉澤。
“醒了?”言玉澤聲音里還帶著困倦,轉過身來瞧著她。
岑樂梨見言玉澤醒了,索性動作也大了些,穿上鞋子來到言玉澤面前。
言玉澤還帶著一些醉意,岑樂梨捧起言玉澤的臉,在他面前比了一個手指,問:
“這是幾?”
言玉澤笑了笑:“二。”
“……”
岑樂梨馬上打開系統換了片醒酒藥來遞給他。
正準備轉身去倒杯水給他吃藥用,誰知道言玉澤問也沒問是什么就吞下了。
“咳咳咳……”
不出所料的卡嗓子了。
岑樂梨忙倒了水來喂給他,邊喂邊給他拍背順氣。
“咳咳……謀殺親夫嗎?”言玉澤眼神清明了一些。
“什么親夫……”岑樂梨最后那個“夫”字的聲音明顯弱了下去。
是哦,他們倆已經成親了。
言玉澤有些受傷的看著她。
岑樂梨心虛的扣了扣手,硬擠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然后強行轉移話題:“這是解酒藥,你感覺有沒有好一點。”
言玉澤眼神錯開,不說話。
岑樂梨又撓了撓頭,繼續說:“你也太不小心了,給你吃你就吃啊,問也不問。”
言玉澤此刻恨岑樂梨像塊木頭。
“唉。”言玉澤嘆了口氣,“樂梨,你心中真的有我嗎?”
“有!”岑樂梨立刻回答。
也許是岑樂梨的不假思索取悅了言玉澤,言玉澤重新看著岑樂梨:“當真?”
岑樂梨想了想,然后鄭重的點了點頭,說:“就男女之情上,我能確定的是我心中是只有你的。”
“羲和(暖陽)告訴我,你在你那個世界是有許多……傾慕者。”言玉澤輕輕將岑樂梨撈進懷里。
岑樂梨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那么幾個,因為長期不在國內,基本都是外國人,有一個曾經一起留學的學長,是z國人,好像也給自己送過幾次花。
言玉澤看著岑樂梨若有所思的樣子,臉有些黑:“這么多嗎?讓你數這般久。”
“其實也還好,是有幾個,不過我那個世界女子可以讀書寫字可以工作賺錢可以當官從政。我是學醫的,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業,沒空管這些兒女私情。”
“你在太醫院還是在職的。這邊的事業就不管了。”言玉澤摟緊了岑樂梨一分。
岑樂梨一愣:“我以為你會覺得女子不該做這些。”
言玉澤點點頭:“世道是這樣,我一開始是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一想到是你去做,又覺得特別合理。羲和跟我說,我如果真的愛你,就不該遮蓋住你身上的光,你是自由的。如果我將你困住,那么你有十成是想要逃離我,但是如果我給你選擇,你會有五成選擇我,所以我想你自己選擇。這也是給我自己機會。”
“這都是暖陽跟你說的?”
“是。”
“她真好。”
“我也好。”
“是,你也好。”
“你想圓房嗎?”
“???”
“沒事,不著急,我就問問。”
“呼……”
“想不想去看燈?”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