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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抉擇

“父親饒命啊!”沉岳緊閉著雙眼,肩膀微微顫抖著。

見此情況,沉堅和決氏兄弟也都趕忙雙膝跪地,“丞相息怒!”

“息怒?本丞相倒是想息怒!”沉諸收回彎刀垂放下雙臂,卻還是瞪著怒目,“崎嶼收復(fù)失敗,你們說該如何挽救?”

“不如,我們趁現(xiàn)在殺了皇太侄?”沉岳微微抬頭看向沉諸,聲音小如螞蟻。

轉(zhuǎn)暈的席景宥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攥緊了棉被。

“讓本丞相淪為天下笑柄還不夠嗎?”沉諸恨鐵不成鋼地?fù)u了搖頭,“如今崎嶼王等人已看見皇太侄平安歸來,怎么再殺之?難道要把崎嶼人全都?xì)⒘藛幔俊?

“是兒子疏忽了。”沉岳再次埋低腦袋,聲音仍舊在顫抖。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沉諸低沉咒罵著,轉(zhuǎn)頭看向決泰,“你和決堯守在這,在皇太侄醒來后,不許他亂跑。”

“是。”決氏兄弟異口同聲著。

如今席景宥安然無恙,沉氏野心已是亂了方寸。

在沒想到力挽狂瀾的計劃前,沉諸必須要穩(wěn)住形式,只能暫且繞過席景宥性命。

他把彎刀扔到地板,將雙臂背到身后,氣沖沖地走出太醫(yī)院偏房。

沉岳慌亂拾起彎刀,牽起跪地的沉堅一同跟在他身后。

待到偏房門被關(guān)上,跪地的決氏兄弟才敢起身,靠近床榻。

“皇太侄醒來吧,這兒只剩下我們了。”決堯輕聲開口,語氣溫和。

可警惕的席景宥還是沒有睜開雙眼,攥著棉被的雙手也沒松開。

決泰嘆了口氣,小聲道:“皇太侄殿下,帝君已病逝了。”

驚訝的席景宥猛地騰起身體,眉頭輕蹙,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他等這一天太久了,但席景寒畢竟是他的手足兄弟,他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

“所以,禹國帝君之位很快就是殿下您的了。”決泰認(rèn)真敘述著目前形式。

席景宥的眉頭仍舊未舒展,他微垂下眼睫,失落道:“可是,沉諸丞相并不想本王成為帝君。”

畢竟禹國兵權(quán)以及朝廷重臣人脈都被沉諸掌握,只要他不肯點頭,那么誰也當(dāng)不上帝君。

也正因為沉諸不姓席,無法順理成章地登上龍椅,才費盡心思想要讓席氏沒落。

“想要丞相對您回心轉(zhuǎn)意,也并不是沒有辦法。”決堯凝望著席景宥,神情嚴(yán)肅,“我們兄弟倆,可以相信殿下嗎?”

像是看見了一絲曙光,席景宥抬起無神的雙眸,鄭重地點了下頭。

夜已至深,月光清冷。

禹國在崎嶼王宮的森嚴(yán)戒備被澈去,相當(dāng)于置死地而后生。

再次立功的吉瑯櫻沒有向言翊討要獎賞,只是要求探視吉承康。

她在戎爾的帶領(lǐng)下來到王宮大牢,這里潮濕昏暗,寥寥火焰更是滲人。

牢飯的木頭年久未翻新,爬滿了蚊蟲霉菌,氣味更是難聞。

進入牢房的吉瑯櫻瞬間就紅了眼眶,吉承康雙目捆綁著血紅灰黑的紗布,雙臂也被鐵鏈?zhǔn)`著。

他靠坐在泥墻旁,一動不動。

從前那個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再也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不仁、慘白虛弱的囚犯。

“爹。”吉瑯櫻努力克制著哭腔,輕輕喚著。

她滿心思念憂愁,不知從何說起,想要伸手觸碰父親的臉頰,卻被父親驚慌地躲開,嘴里“咿咿呀呀”含糊不清,態(tài)度也十分抗拒。

“是我啊,瑯櫻。”吉瑯櫻提高了些聲音,淚水簌簌而下。

怎么會呢?她的父親怎么會害怕她呢?

像是千百萬支羽箭穿心,吉瑯櫻才意識到吉承康聽不見、看不見、更說不了話,只能在無聲黑暗中殆盡生命。

她趕忙取下脖上玉戒放入吉承康的手心,這才讓吉承康安定下來。

他知道,他的女兒來了。

吉承康忍不住留下眼淚,紗布下卻是兩行血水。

他輕輕摸索上吉瑯櫻的側(cè)臉,溫淚落到他的手心。

“別哭,勇敢。”吉承康在吉瑯櫻手中這么寫到。

他皸裂的嘴唇揚起了欣慰笑意,是對女兒的安慰,也是為女兒感到驕傲。

“爹,您在忍一忍。”吉瑯櫻用手背抹去淚漬,語氣堅定,“只要皇太侄醒來說出瑰巖島戰(zhàn)役的真相,您就能被釋放了。”

吉承康只是一味笑著,緊緊握著吉瑯櫻的手。

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只要能在有生之時得知女兒安好,他就滿足了。

吉瑯櫻抽噎望著父親的臉,承諾道:“那些害父親的人,女兒一個都不會放過的!”

話語間,她緊緊抱上了吉承康,心臟揪痛無比。

西川王府邸。

茶房內(nèi),憤怒的言宏正狠狠打罵著林坤——

“糊涂東西!煮熟的鴨子被你給放飛了!”

林坤側(cè)身傾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他滿口鮮血哭喊著“饒命”,而言宏還是用力地揣著他的腹部。

但言宏依然不解氣,索性抄起架臺上的墨玉花瓶,準(zhǔn)備向林坤的腦門砸去。

“西川王!”柯宗在這時闖進內(nèi)賬,慌張小喘著,“皇太侄醒過來了!”

失去理智的言宏強行鎮(zhèn)定下來,他害怕席景宥說出真相,必須盡快前往查探形式才行。

可他又不甘心地看向抱頭吃痛的林坤,狠狠將墨玉花瓶摔到地上后,揮袖疾步離開。

墨玉花瓶四分五裂,小碎片濺到林坤的眼角,劃出一道血口。

柯宗輕蔑地冷笑了聲,不緊不慢地蹲到林坤身前,他隨手拾起一枚花瓶碎片,舉到林坤側(cè)臉比劃著,還不忘嘲諷道:“這就是你先前對本將軍囂張不敬的下場。”

狼狽不堪的林坤咽了口血沫,腥味蔓延在口腔,再也無法神氣地反駁柯宗。

“走狗,永遠(yuǎn)是走狗。”柯宗把碎片丟到林坤臉上,昂首挺胸地轉(zhuǎn)身離開。

林坤自知被吉瑯櫻蒙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瞪起狠戾的雙眸,咬著牙根憤慨道:“阿鷹,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你。”

星芒悄然隕落,寒冽颶風(fēng)吹拂夏夜。

電閃雷鳴,是暴風(fēng)雨的前奏。

寢殿里的席景宥坐在榻沿,他梳起了高聳發(fā)冠,褪去了殘破衣裳,一身亮藍(lán)金絲祥云袍。

盡管恢復(fù)了往日貴氣,可那白凈俊麗的臉龐卻滿是惆悵與不安。

“皇太侄,您還在猶豫什么?”說明計劃的決泰沒有得到席景宥肯定的回答,很是焦急。

“本王不能辜負(fù)阿鷹,這是約定。”席景宥低垂著眼眸,并沒有接受決氏兄弟的提議。

“都這般緊要關(guān)頭了,您還顧及什么和小人物的約定啊?”決泰不耐煩地放大嗓門,“就差臨門一腳,您就可以是帝君了!”

“可阿鷹是豁出性命保護本王的人!”席景宥不甘示弱地回?fù)舻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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