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臘梅的不冷不熱讓曾珂廉越來越煩躁,他有那么好的優越條件,居然被冷淡,往壞處想,就是婉拒,不愿繼續交往。
他咽不下這口氣,更丟不起在一堆狐朋酒友里面大言不慚夸下的手到擒來之海口,而且也真的是動了感情。
曾珂廉開始改變策略,采取大張旗鼓的公開方式,在葉臘梅的外圍修建護城河,堵住通向葉臘梅情感的路徑,讓追求者望而卻步。
無疑,在進攻葉臘梅的風格上,他的倔強像極了當兵時受過的訓練。
葉臘梅已經沉浸于同許文杰的書信交流快樂中,更因為有一個月在縣黨校培訓,暫時還能抵擋住曾珂廉逐步加大的攪擾,她的心可以幻成文字,象彩虹一樣越過深溝護城河而聯結另一頭。
杰哥:
累嗎?從信中獲知你的24小時太難開支,而對某些人也許很冗長無聊的一天啊。
為你生活得這樣充實、向上和自在感到高興,同時也為你的健康擔憂,特別是視力,雖然你聲稱身體很好,不要太緊張勞累了,足夠的休息睡眠,將給你蓄積更充沛的工作學習精力。
你讓我同你比賽,誰先無“愁”可寫,我慘淡地搖搖頭,本是一冊浸透憂郁的小說,又哪會有明朗的一頁呢?
書的扉頁上有這樣幾句話:“精心編織一個美麗的故事,用的只是一根纖細的柔絲,不去掂量感情的負荷,也不憂慮情節的波折和掙扎,只一味地抽吐著生命......”
天下為什么要有這樣的作繭自縛,至死方休,不計代價的癡蠶呢?它為什么不想想窺視已久的人們會向它伸出無情的手?
那殘酷的巨掌完全可以扼殺它嘔心瀝血耕耘創造的一切.....我有點后悔——不該讓你閱讀這個辛酸的故事(開始我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腳步會如此沉重)。
無論你流露的是憐憫或是心痛,我都不愿接受,一切讓我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來撰寫,可我已在你的面前展開......能有補救的措施嗎?
杰哥,我請求你將我當作一個在你的人生旅途中偶然相逢的陌生路人,暫且傾聽一下我的哀愁,明天的征途上,伴著你的依然是陽光明媚。
不愿醒來,而時間離去的足音又將我敲醒,無奈地緊閉雙眸,讓陽光從眼角漸漸褪色。
心里滾動著無助,落寞惆悵和委屈的滋味,無處可述,而又無法自我排解!默默地,又化成兩灣涔涔的小溪,在臉上任意涂畫著渠道。
為什么我不能擁有一份真正的寧靜,總是生活在驚慌的逃避中?為什么我沒有追求的權力,隨時被別人的行動所困擾?
有時我真想放棄一切,做一個悟空的高僧:超脫吧!
可恨我的心卻是用執著的追求和強烈的愛揉和了的:凡心未泯!
它在吶喊和抗議:“既然活著,就得追求!怎能做一具行尸走肉?!”
可探求的路上陷阱棋布、荊棘林立,說不定,攔路虎正張開血盆大口,虎視眈眈地盯視著我,準備隨時吞噬我的生命。
我左躲右閃,傷痕累累,妥協嗎?不!雖然有時也產生沮喪的情緒,但馬上會被抗爭的信念武裝堅定!
因為我相信,在前面的某個驛站,有一雙關切而又焦灼的眼睛在注視著我,期待著我,我怎能屈服呢?
就算我最終不能戰勝這場厄運,撲進她的懷里,但那遺下的白骨也會告訴他我的深情,那時,他會給我掬一把黃土嗎?
聲聲慢
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天,我真不知自己發什么神經病,竟是滿紙的呻吟。對不起,杰哥,這不會使你感到壓抑吧?
你知道我在哪兒給你寫信嗎?我想你一定猜不到,我坐在縣黨校的大教室里,正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新干部入門培訓”。
現在是中午,教室里一個人影也沒有,好清靜,但窗外陽光正明媚!
托綠色的信使替我帶去問候!
葉
91年*月*日
許文杰靜靜地坐在自己房間的書桌旁,內心卻被葉臘梅的信攪擾得云卷云舒。
窗外一層層向上迭加的梯田剛剛收割完莊稼,扎起的一個個小草垛如假人一般,成群的麻雀撲楞楞啁啾著。
再往上延伸,一小片翠綠的樹林淋浴著夕陽的余暉;目光終極,是一堵刀砍斧削的峭壁,此時,只能任憑思緒來完成向上攀越,直達藍天的飄渺和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