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學到初中,葉臘梅一直以學霸示人,成績穩居年級第一,是所在學校老師經常表揚的對象,同學崇拜的偶像。
如果不是家在農村,底下還有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葉臘梅完全可以毫不費力上高中,然后考進重點大學。
但她不再為個人做長遠地打算,當學校有了一個初中升中專指標,她毫不猶豫地決定下來,哪怕學校遺憾,至少父母相當滿意。
1987年,葉臘梅毫不費力地從家鄉古原縣考上了本地區漢春市的衛校護士班,并在三年后的最末一個學期跟隨全班來到楚家縣實習,與另外一個同學一起分到布順鄉衛生院。
布順鄉離縣城只有三十多分鐘的車程,村民但凡有點稍微嚴重的疾病就去了縣城,頭痛腦熱之類的小毛病才在鄉衛生院處理,所以業務量不大,平常很清閑。
因為鄉比較小,只在趕場時才熱鬧一些,娛樂活動乏善可陳,葉臘梅與實習的女伴下班后,只是散步或者在宿舍看一下書。
好在這樣無聊的日子即將結束,中飯后她倆就要趕回縣城集中,明天再返轉學校做畢業準備。
瓢潑大雨慢慢細密下來,葉臘梅兩人已經與衛生院的同行做最后的道別,然后準備到鄉政府外面搭乘下午一點半的班車。
正在這時,一輛手扶拖拉機開進了衛生院,鄉村干部和幾個村民大聲喊叫醫生拿擔架來。
因為是周末,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人數較少,葉臘梅與同學放下行李馬上參與到緊急的搶救過程中。
她們按照平常的演練,迅速打開保管室取出擔架抬到車子旁邊,然后大家一起輕手輕腳把兩個傷員放進擔架,再快速送進急診病房處理。
葉臘梅和幾個護士一起圍在病床旁邊聽從醫生的支喚,醫生先是用手感知鼻子和口腔呼吸,然后用聽診器探聽心臟跳動。
經過診斷,傷員暫時性命無虞,小傷員劉全輝只是受了點驚嚇,嗆了幾口水,已無大礙。
于是,重點放在了受傷青年男子的身上,緊急處理他后腦勺上幾處冒血的小傷口,清理口腔和鼻子,換上病服,全身有傷口的部位進行消毒和包扎。
這個正在被搶救的年輕男子就是許文杰,他的學生幸運地在十五分鐘后攔住了一輛鄉政府租用的,緊急來村里抗洪的手扶拖拉機。
停車后,幾個鄉村干部在為首的林副鄉長帶領下,迅速跑到正在洪峰中蕩來蕩去的許文杰所處位置上方,手忙腳亂地拉上奄奄一息的他,然后開車直奔鄉衛生院。
經過簡單地處理,醫生告訴鄉政府分管教育的林副鄉長和聞訊趕來的鄉中心小學負責人,由于鄉衛生院條件有限,必須把傷員往縣城送。
人命關天,又是實習的大學生,林副鄉長當即做出決定,鄉干部、中心完小以及醫院各去一人護送,至于許文杰的奶奶年事已高,暫時不要告訴她。
這時,葉臘梅走近林副鄉長直截了當說道:“我和我同學也是來實習的,今天返校,我倆正好順便一路看護。”
“好,立即出發!”全身濕透的林副鄉長干脆利落地表了態。
此時,雨已經停了下來,天空開始晴朗,熱氣漸次升騰。
手扶拖拉機在雨后凹凸不平的土公路上顛簸,葉臘梅和她的同學坐在后面的拖廂看護許文杰,車子每抖動一下,許文杰就會發出輕微的“哼哼”聲音,他的腰部和后腦在震動中會很痛。
葉臘梅于是坐下來,然后平攤自己的雙腿,把許文杰的頭輕扶上來,有了這樣的緩沖,傷員就不會那么痛苦了。
“酒窩男孩!”,事實上,葉臘梅和她的同學在病房幫忙時就已經知道了許文杰,盡管還不曉得名字。
時光倒退到兩個星期前一個周末的黃昏,葉臘梅和同學兩人沿公路散步,體驗著“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的感覺。
不料沒過多久,這樣的好心情被意外給破壞了。
當時,她倆正饒有興致地觀賞田坎邊金銀花、綠蔥花、草花等,卻被迎面東倒西歪過來的兩個喝醉酒的鄉里混混騷擾。
兩個女孩都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慌亂中不知如何應對。
正在這個時候,周末回來看望奶奶的許文杰迎頭趕到,看到這一情景,他攔住兩個醉漢,同時大聲對她倆喊道:“快回去,我來應對!”,隨即與醉漢糾纏在一起。
兩人回神過來,忙快速回走,但葉臘梅倉皇中的一瞥還是記住了許文杰最為顯著的特征:一般男孩子所稀有的一對酒窩。
回到住所,兩人從驚惶未定中緩過氣來,盡管擔心那個陌生男子的安危,但她倆在這里也是人生地不熟,只能聽之任之。
拖拉機已經開出了最快的速度,一路上,許文杰在不斷的晃動中從口里涌出帶沫的混濁黃水穢物。
葉臘梅在家里是大姐,已經養成照顧人的習慣非常自然和本能,何況眼前就是那個“英雄救美”的“酒窩男孩”。
她沒有半點嫌棄地擦試著許文杰嘔吐的穢物,并且盡可能忍受住酸痛的雙腿不動彈,讓許文杰能夠不那么痛苦。
就在快要進入縣城,許文杰卻突然被異物嗆住,臉憋得青黑發紫,葉臘梅見狀,二話不說低下頭用嘴使勁地進行人工呼吸,直至吸出異物,恢復許文杰的呼吸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