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一結束拍攝,馬上收拾東西趕往機場。
領隊的問:“你不跟我們去吉隆坡了嗎?”
原計劃他們結束拍攝就要去吉隆坡跟白佳伊那組的團隊匯合,探險之旅這個小組拍攝實在辛苦了,他們也計劃在吉隆坡休整放松兩天,再一起飛回BJ。
“對不起,有個長輩前天去世了,我要趕回去參加葬禮。”
林溪與雅克再次見面,是在墓地,她在人群中看到了高大的他。
她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
雅克低頭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握緊了她的手。
他眼眶紅紅的,神情凝重,這次的相見是另一翻情緒,沒有了以往的喜悅。
作為雅克的合作伙伴,也是曾經給張春華提供過幫助的人,鐘艾麗也出席了葬禮。
從殯儀館到墓地,他們之間只有家屬對來賓的客氣。
自從一年多前雅克離開中國,將工作全部移交給了卡米爾,鐘艾麗與他之間基本沒再聯系。
她以為自己使點心眼就能留住他,反而將他越推越遠。
她醒悟了,也放棄了。
葬禮結束后,雅克才將林溪介紹給佟文清。
佟文清說:“抱歉,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這種場合。”
“對不起佟阿姨,是我來晚了,我前幾天在國外出差。”
佟文清拍了拍她的手,說:“有心了。”
林溪跟隨他們回到張春華生前居住的小洋樓。
前幾天只顧著悲傷和辦理后事忙前忙后,雅克與陳鴻恩這對同母異父的兄弟知道彼此的存在,卻還沒真正的認識。
在雅克到達上海之前佟文清就跟陳鴻恩交待了那段過往,跟他說他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陳鴻恩很震驚,讓佟文清慶幸的是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陳鴻恩學過那段歷史,也聽張春華說過他們當年那段知青生活。從小到大,佟文清和陳俊峰給他良好的教育,使他變得寬容。
“哥,我是陳鴻恩。”
他主動介紹自己。
原本雅克還擔心他像陳俊峰那樣一開始不能接受自己,所以沒有主動跟他打招呼,想不到這個弟弟這么大方。
“很高興認識你,弟弟!”
雅克張開雙臂,跟他抱了抱。
這是這么多天以來,兩人第一次露出笑容。
陳鴻恩看著他身旁的林溪,說:“這位就是嫂子了吧?”
林溪臉一紅,“啊……還不是……”
雅克一把攬過她的肩,低頭警告她:“你別否認!”
佟文清在一旁微笑著看著他們,兄弟相認,雅克又找回了他心愛的女孩,讓她心中的悲痛減輕了幾分。
佟文清在房間內收拾張春華的遺物,她撫摸那些陳舊的家具,緩緩地說:“從青海回到上海之后,她一個人工作養活我,生活非常艱苦,買不起新家具,都是用我外公外婆留下的。”
佟文清打開衣柜,拿出一件紅色的尼子外套,那外套洗得有些泛白,看起來年頭很久了。
“這是我第一次領薪水的時候給她買的,她還一直留著……”
佟文清雙手抱著那件外套,忍不住抽泣起來。
林溪見不得這場面,她轉身步出門外,仰著頭,鼻子酸楚得厲害。
陳俊峰摟著佟文清的肩膀,安慰她:“媽受病痛的折磨這么多年,算是解脫了。而且也把雅克找了回來,她沒有遺憾。”
“她有遺憾……”
佟文清哽咽著,道出了張春華多年來心底的秘密。
“她遺憾沒能和我爸葬在一起。”
張春華回到上海之后沒有再嫁,她曾回過青海幾次,看望丈夫的親人,到他的墓地上和他說說話。
她曾提議將他的遺骸帶回上海,方便她和佟文清祭拜,但他的親人不同意。
佟文清對雅說:“珍惜眼前人,對得起自己的選擇,不要讓距離成為遺憾。”
他們又在上海住了兩天,佟文問林溪:“你們倆什么打算?”
林溪說:“我們打算去我家,雅克還沒見過我父母。”
“我是問你們以后怎么打算,什么時候結婚,要留在法國還是回中國?”
“這……我們還沒確定。”
林溪以為佟文清希望她把雅克留在中國,怎知接下來佟文清又說:“其實無論他在哪里我都尊重他的選擇,我只希望他有空的時候回來看看我就好。”
林溪看著佟文清,替雅克承諾了下來:“他會的!”
離開上海,林溪和雅克乘坐飛機回到林溪的家鄉海邊小城。第一次見未來的丈人丈母娘,雅克也跟中國大多數男人一樣緊張。
林溪嘲笑他:“緊張什么,你這么帥,又這么優秀。”
“我怕我中文說得不好……”
“這不是有我嘛?”
“這樣空著手去好嘛?網上說中國男人第一次去女方家要點帶酒或者保健品,那個酒叫什么臺……”
“哈哈……你還上網查了呀?什么都不用帶,就帶著你的一顆真心就好!”
在雅克的堅持之下,他們還是去了趟超市。林溪選了兩瓶“里菲艾麗”的紅酒,她說:“要帶就帶自家的酒!”
雅克苦笑,想不到有一天他還要在外面花錢買自家的酒。
在回來之前林溪就打電話給她媽說帶個男人回家給他們看看,這是林溪和韓睿分手之后第一次帶男人回家,她心想女兒終于開竅了!
來到林溪家小區門口,雅克掏出手機拍了小區的大門。
林溪問他:“你這是干什么?”
雅克說:“下次你再逃走,我好知道來這里找你!”
林溪跟他十指相扣,款款地說:“都說了我不會再逃走!”
林溪的父母早已將家里收拾干凈,買了剛上岸的海鮮,在家等待他們的到來。
“我應該怎么稱呼你的爸爸媽媽?”
“叫叔叔阿姨就可以了。”
房門打開那一刻,雅克親切地喊了聲:“叔叔阿姨你們好!”
林媽林爸笑得合不攏嘴。
林媽媽對雅克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她戳了戳林溪,悄悄地說:“你眼光真好,長得跟明星似的,比之前那位帥氣多了。”
林溪白了她一眼,說:“收起你那垂涎的眼神,他可是你女婿。”
“女婿……”林媽媽歪著頭念叨著,對這個稱呼甚是喜歡。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結婚之后他要來中國定居嗎?”
說到未來,林溪也沒了底氣,兩人還沒聊過關于結婚的話題,她也不想給雅克壓力。
她打馬糊眼:“不急不急,我還年輕。”
“你還年輕,那位可不年輕了哦!他三十好幾了,也該結婚了。”
林溪扭頭看向客廳,雅克正和他爸爸坐在客廳沙發上聊天,從中國法國的發展聊到經濟,又聊到國際形勢,男人之間要打破壁壘,話題就這幾個。
林爸爸私下跟林媽媽說:“雅克這孩子有兩把刷子,我跟他很聊得來。”
吃飯的時候,林媽媽頻頻給雅克夾菜,他面前的鮮蝦螃蟹堆成了小山。
吃晚飯之后,林媽媽將新買的被褥搬到客房,林溪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斜眼看著她。
“你這是做什么?”
林媽說:“給雅克鋪床呀!你過來幫下忙。”
“他睡我房里就行。”
“你睡客房?”
林溪嘆了口氣,說:“媽,他跟我睡一個房,你不會這么保守吧?”
“你們……”林媽欲言又止。
林溪挑了挑眉,說:“我們……該做的都做過啦!”
林媽瞪了她一眼,“你這孩子,就不能矜持點!”
“矜持可給你釣不到這么好的女婿。”
林溪的表情有些驕傲。
林媽媽巴不得告訴整個小城的人她女兒交了個帥氣的男朋友。
第二天,她叫上她的兄弟姐妹們到林溪她外婆家聚餐,把雅克介紹給大家。
林溪向雅克一一介紹她的家人。
“這位是外婆。”
雅克微笑著說:“你好!”
“這位是外公。”
“你好!”
“這位是大姨。”
“這位是大姨父。”
“這位是舅舅。”
“這位是舅媽。”
“這是我表弟……”
“你好!”
雅克記不清這一天自己說了多少個“你好”,對于中國這些親戚的稱呼,他還記不住。
如果他知道中國每個地方對于親戚的叫法都不一樣,估計他要崩潰。
雅克對林溪說:“你家里人好熱情!”
這一天,林溪她大姨和舅媽生怕怠慢了雅克,一會兒一個蘋果,一會兒一串葡萄,一會兒一把瓜子地塞給他。
林溪的爸爸說:“你們別嚇到我女婿!”
她舅舅調侃道:“姐夫,你這么快就想當老丈人了?”
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婦人們在準備晚餐,林溪和她表弟、表嫂、舅舅一起打麻將,雅克坐在旁邊看。
“這可是國粹。”
林溪一邊打一邊跟雅克講解打法。
“這個圓形的筒子,這個條形的是條子,這個是繁體萬字,一萬、二萬、五萬……”
她表弟說:“姐,你的牌都暴露完了!”
林溪回復他:“暴露怎么了,還不是一樣贏你?”
這一下午林溪贏了不少。
“都說情場得意賭場失意,怎么還都是你贏呢!快換我姐夫上場,讓他交點學費!”
林溪詢問雅克:“你要不要試試?”
雅克在一旁看了快兩個小時,已經基本摸清麻將胡牌的規律,他點點頭。
林溪用法語小聲地對他說:“別胡太多,手下留情。”
雅克問:“為什么?”
她眨眨眼,說:“這是中國的社交之道。輸點錢,他們會更喜歡你。”
雅克苦笑著點點頭。
只是雅克的手氣實在太好,摸上來的牌順得不得了,在林溪的示意之下,他不得不將原來湊對湊模的牌打出去。
最后,他不僅將林溪之前贏的全部散光,還倒輸了不少。
那三家贏得很開心,雅克和林溪也輸得很開心。
轉眼又過了一年,智利“里菲”酒莊生產已經步入正軌,收購了周邊兩個葡萄園,產能增加了一倍。
雅克將智利酒莊的管理交給肖恩,生產交給漢斯。他飛回法國,跟他的養父母羅塞爾夫婦講明他接下來的計劃。
羅塞爾老先生問他:“你確定要這么做嗎?”
雅克點點頭。
羅塞爾先生沉默了一下,說:“好,我們支持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