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樓一層
蘇安蹲下，收拾起來掉落在地的文件，心中暗暗嘆氣，他也希望是左將軍做武學坐堂，但這也是祭酒的決定，他又怎么能改得了。
“撒氣也別撒我頭上啊。”蘇安小聲嘟囔著，伸手去夠稍遠處的最后一張文件。
然而有人搶先一步，替他撿起。
“啊，多謝多謝，直接放這些上面就行。”蘇安連忙道謝，也跟著站起，見到了那名身著青衫的好心人。
他呼吸稍稍一滯，呆呆地看那人把文件放在了身前的一摞上。
“你是......”蘇安想不起來國子監里有哪一號人物有著如此容顏。
“李沐白。”
李沐白？
蘇安這才注意到他腰間的那塊玉佩，又低頭翻找起手中雜亂的文件，有些手忙腳亂。
“啊，在下蘇安，還請稍，稍等一下。”
“李沐白，李沐白，在哪兒來著，啊啊，在這。”
他總算抽出了那張有些皺巴巴的文書，“李先生，新的武學坐堂是吧。”
“是的。”
黃鸝剛出去，他就進來了，剛剛的不會被他聽到了吧。
蘇安心里有些慌張，一個人族能在國子監找到這種位置，而且左將軍一句話沒說就讓了出來，想來是有大背景的，指不定是某個大世家的人。
“那個，剛剛出去的那位......”蘇安有些尷尬地指向門外，“她，她......”
李沐白搖搖頭，表示他并不在意，“我是來授課的，不是來吵架的，她怎么想和我沒關系。”
蘇安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嘴唇，“額，是，是，李先生大度。”
“祭酒和我說，我的辦公之所是在二樓？”
蘇安快速地點著頭，“啊，對對對，請李先生跟我來。”說罷，抱著文件轉過身，朝著樓梯口走去。
‘祭酒大人親自指引的啊。’走在前面的蘇安齜了齜牙，心中替那個女人惋惜，‘這是個硬茬子啊，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啊。’
走在樓梯上，李沐白打量著墨樓內部，“剛剛出去的那位是？”
“她啊，叫黃鸝。”
“哦，黃梨。”
感覺李沐白理解錯了字，他又補充道：“咳，我可得提醒下李先生，是黃鸝鳥的黃鸝，可不是梨子的梨，黃先生她還挺在乎這個的。”
“明白了。”
兩只黃鸝鳴翠柳的黃鸝嘛。
樓梯不長，很快就到了二樓，蘇安帶著李沐白進了靠近樓梯的房間。
“那里就是李先生辦公的桌子了。”他下巴點了點窗戶邊的一張桌子。
李沐白指了下墻邊的一張，“這里是哪位先生的？”
“咳，這個，額，就是剛剛與您說的黃鸝的。”
蘇安用腿頂了下快要掉的文件，趕緊解釋，免得讓他認為是自己故意的。
“黃先生本是武學側堂，幫助坐堂處理些雜事的。”
‘是助教啊。’李沐白點點頭，沒有再深究下去，走到了自己的桌前，翻起桌上的幾本書中最上面的一本，是本名冊，應該是老牛教的學子名單。
蘇安抱著快掉了的文件，有些拿不穩，“那我先走了，李先生就自己看看，若有什么事可以去三樓找我。”
“嗯，好。”李沐白沒有抬頭，左手舉起一揮，幫蘇安把掉到地上的文件撿起。
“多謝，多謝。”
“不用。”
蘇安站起身，用腳把門帶上。
李沐白看著桌上的名冊，嘴角愈發翹起，只覺得這個黃鸝有意思極了，他拉開椅子坐下，拿起那本名冊一頁一頁翻動。
雖然只是名冊，但是在名字旁寫著不少批注，大都是每個月修為的進步情況與下個月針對薄弱處的訓練，極為詳盡。
上面也有妙一的名字，但她的確實在最后一頁，因為實在沒有什么可寫，只在她的名字旁寫了句，‘天縱之資，無需管教。’在最新的修為狀況上寫的則是筑基后期。
這些當然不可能是老牛那個文盲寫的，他連藏書樓三個字都看不懂，更不可能寫出如此秀氣娟麗的字來，更不可能在每頁的下面空白處寫上......
只有可能是那個黃鸝助教寫的，應該是老牛口述，再由她記上，可惜啊，老牛不知道她還夾了點私貨進去。
合上名冊，拿起另外一本，李沐白往椅背上一靠，細細翻閱起來。
‘哦吼，這一本教案上也寫滿了不少她的私貨。’
‘哈，這里也有。’
‘嘶，這就有點肉麻了啊。’
......
偷窺著黃先生秘密的時間過得很快，馬上就要正午了。
李沐白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看完了桌上所有的書，算是對即將教導的學子們有了個大致的了解，也了解了黃先生。
把最后一本書合上，擺放整齊，恢復成原樣，側頭看向窗外，幽幽嘆道：“老牛啊，可真有你的啊。”
覺得有些口渴，李沐白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了茶具，給自己泡了杯熱茶，抿上了一口。
窗外面忽得有些吵鬧。
“蘇安！你說什么？！”
“誒，別，別揪我頭發，李先生來了，我能不帶他去嗎？”
“你！你給我等著！”
“啊啊啊，我的頭發！”
‘咚咚咚！’某人帶著憤怒的步伐跑上了樓梯。
‘吸溜。’李沐白美美地喝上了一口，放下茶杯。
‘砰！’門直接被踹開，黃鸝直接沖到他桌前，雙手一拍桌面，桌上的物件都猛地一跳。
她臉部抽搐地將視線從那小摞書移開，眼皮狂抖地看向李沐白，銀牙緊咬，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氣急，卻硬是一句話也不說。
李沐白嘴角翹起，手肘靠在椅子扶手上，雙手疊塔狀，身子往后一靠，也絲毫不畏懼地與她對視，也是一言不發。
剛才在樓下假裝整理衣服，沒有仔細去看這位黃先生，只看了個大概，現在湊到眼前，饒是李沐白也不得不贊一句，好一個英氣十足的巾幗美人。
“李，李先生......”蘇安躲在外面，不敢進來，生怕受到波及，他只是個算術先生，可不會打架。
李沐白這才移開目光，看向正瑟瑟發抖的蘇安，“沒事的，交給我處理。”
抓了抓腦后有些禿了的一塊，聽見不用他來勸架，蘇安頭點個不停，“那，那我先走了，黃先生也是，不必鬧得太僵，妖主不也說要以和為貴.......”
“再不走，你信不信你的頭發今天就要掉光。”
黃鸝一番咬牙切齒的話，嚇得蘇安捂住腦袋，轉頭就要跑。
“關門！”黃鸝仍在盯著眼前的這個小白臉。
‘砰！’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大眼對小眼，劍拔弩張，似乎下一刻就要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