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孫貴
- 那時月明
- 東南有狐
- 2061字
- 2021-10-15 23:48:03
店里的客人聽到這里,全都湊過來看他的脊背,果見有條深深的傷口,血肉模糊的,至今還未完全愈合。一時間,大家全都豎起了大拇指,紛紛稱贊道:“唷!是條好漢,真英雄矣,要是中國多幾個像你這樣的好漢,三千倭奴何敢欺我國人!”
“后來呢?后來怎樣?”
“老子雖然受了傷,但還是惦記著那個小娘們,趁鬼子不注意,就跑到她的房里想救她一命,媽的,哪曉得她早就咽氣了。這時候又有十幾個鬼子趕了過來,我見寡不敵眾就跑到了山上。那些鬼子就一直追我,還用迫擊炮炸我,幸好這個時候,石家兄弟救了我,要不然我肯定被日本鬼子炸死了。說起來,那石家兄弟真是兩條好漢,他倆憑著兩桿鳥槍硬是把十幾個鬼子打的屁滾尿流,只可惜最終還是被日本鬼子殺死咯!”馬三刀說著連聲嘆息。
老板聽的嘖嘖稱奇,拍掌道:“好漢,就憑你殺了幾個小鬼子,這頓湯圓我請了。”
馬三刀哈哈笑道:“我馬三刀最不喜歡欠人情,我把湯圓的錢付給你,我老婆要給兒子喂奶,餓的快,你再給她來一碗。”說著排出一串銅板放到桌上。
“好咧!”老板也是爽直人,收了錢,又端了一碗湯圓上桌,為了表示敬佩,故意在碗里多加了幾個湯圓。
馬三刀不禁皺起眉頭,問他:“老板,這湯圓的個數不對吧?”
老板笑呵呵道:“好漢是抗日英雄,所以我多給你煮了五個湯圓。”
馬三刀不耐煩道:“你這老板,雖然我不識字,但幾個湯圓還是會數的。”說著又摸出五個銅板放到桌上道:“不要啰嗦了,這是多煮的五個湯圓的錢,我說了,我從來不欠人情,就算多一個湯圓也不行。”
老板反倒尷尬起來,從桌上拈了一個銅板,陪笑道:“那你給多了,我收你一個銅板就夠啦!”
馬三刀于是將剩下的四個銅板放回包里,對蘇小憐柔聲道:“老婆,多吃點,別餓肚子。”
蘇小憐一碗還沒吃完,哪吃得了第二碗?馬三刀用勺子去喂她,蘇小憐不好意思,就不再吃了。
抗戰爆發后,隨著政府、銀行、學校以及工廠、企業大量遷入武漢,武漢事實上已經成為戰時中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兩人抱著澤福出了店,馬三刀將蘇小憐母子安頓在客棧里,便帶上草帽外出打探趙強的消息。來到街上,又聽說日軍這次來勢洶洶,國軍雖然在武漢外圍布置了重兵,但畢竟實力懸殊,想要守住武漢,卻也并非易事。
看來武漢也非久留之地,馬三刀這樣想著,在碼頭,車站轉了幾天,沒有打聽到趙強的消息,就有了離開武漢的念頭。又過了兩天,馬三刀聯系好了一條運布的商船,兩人來到碼頭正待登船前往重慶,忽然蘇小憐拉著他的衣袖,一指江邊的茶鋪,道:“馬大哥,他就是偷錢的賊。”
馬三刀順著她的手指看去,只見茶鋪的角落里坐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年輕人,梳著中分頭,頂著圓盤帽,尖嘴猴腮,獐頭鼠目,一看就讓人厭惡。遂問:“偷誰的錢?”
“我們離開滁縣,本來我丈夫身上還有錢,就因為被他偷走了,我丈夫才把我賣掉的。”蘇小憐說著眼眶又是一紅。
馬三刀見蘇小憐要哭,頓時火冒三丈:“好啊,敢偷我兄弟的錢,今天撞上我馬三刀,算他倒了八輩子的血霉。”說罷大步走去,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問:“小賊,識相的就趕快把我兄弟的錢交出來。”
這人正是在滁縣偷走趙強錢財的孫貴,沒想到他也到了武漢。孫貴正喝著茶,被他這么重重一捏,立刻就要發作,抬頭見馬三刀戴著一頂草帽,草帽下竟是一張兇神惡煞的刀疤臉,頓時怯了七分,叫痛道:“大哥,有話好好說,小的肩膀要斷啦!”
這時蘇小憐追了過來,問孫貴:“你看到我丈夫沒有?”
“你們不是一家人嗎?怎么還來問我?啊,輕點!沒,沒有,上次離開你們以后,就再也沒有看到他了。”孫貴骨瘦如柴,被馬三刀掐住肩膀,連半點反抗的力氣也無。
蘇小憐鼻子一酸,又問:“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嗎?”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爹,還管他去哪里嗎?啊!對不起,我說錯了,他是我爹,我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馬三刀加了一把勁,孫貴痛的連連慘叫。
“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你給我最好把嘴巴放干凈點。”馬三刀厲聲道。
“好,好的,大哥,我真的錯了,饒我一命!”
馬三刀這才松手,喝道:“快點把錢交給我。”
孫貴在懷里摸了半天,好不容易摸出一塊銀元,苦喪著臉道:“我身上只有這一塊銀元了,你要的話就拿去吧!”
馬三刀奪過那塊銀元,隨即重重地摑了孫貴幾耳光,罵道:“長得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蘇小憐勸了幾句,馬三刀這才作罷。
此刻與商船約定的時間已至,兩人便舍了孫貴,到江邊去等商船。誰料江面并不太平,等了整整一下午,也沒看到商船的半點影子。兩人只好回到客棧另作打算。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馬三刀的房門被“咚”的一聲撞開,嚇得馬三刀從睡夢中跳將起來,卻見十幾把長槍對著自己,舉槍的都穿清一色警服,當先一個隊長模樣的走到馬三刀床前,打量了他一眼,一揮手道:“帶走!”
馬三刀衣服都還沒穿,就被他們關進了一間陰暗的監獄。蘇小憐向隊長說了半天的好話,隊長見她長得漂亮,這才放她到監獄探望馬三刀。馬三刀見蘇小憐來了,頓時高興的哈哈大笑,完全忘了自己身在牢籠。蘇小憐見他被關在牢房里,手腳鎖著鐵鏈,已經被打的渾身是血,不禁泣不成聲。馬三刀安慰她道:“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從我當土匪的第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遲早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