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心中也有氣，車開得很快，沒多久就到了高小巧家。

高小巧見到顧軒有些驚喜，好久不見了，她一把抱住顧軒，迫不及待地感受他那溫暖的懷抱。

顧軒卻顯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匆忙地和高小巧打過招呼之后，就急著往里走，一邊走一邊問高建斌在不在家。

高小巧心里疑惑，跟著進屋，就看見顧軒站在高建斌身前，一臉猶豫，卻又顯得十分急切，不知道想說什么。

“顧軒，你怎么了？”高小巧問道。

“叔叔，是這樣的，”顧軒沒有回答高小巧，對高建斌說道，“之前借的錢，你能不能給我寫個借條？”

“是那八萬塊錢嗎？我給你寫。”高小巧說著，就準備去找紙筆。

“不，還有后面的十六萬，一共是二十四萬。”顧軒低聲說道。

“什么？！”

一旁的高小巧和劉莉都驚呆了，她們只知道高建斌以要給高振家買房子為由借過顧軒八萬塊，什么時候變成了二十四萬？

這時高建斌發話了：“顧軒啊，話可不能這么說，那些錢不是你幫襯振家的嗎，說什么借不借的，都是一家人。”

“叔叔，當初你開口的時候，說好的是借，”顧軒猶豫了一下，他也不想撕破臉，“其實我不是來給你要錢，主要是我媽想用這些錢去做個投資。”

“呵呵，空口無憑，你也沒有借條，怎么證明是我向你借的？”高建斌坐在輪椅上，雙眼看也不看顧軒，一直盯著電視。

“叔叔，你！”顧軒有些氣急，高建斌借錢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樣子，怎么現在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叔叔，雖然我沒讓你寫借條，但我這有匯款憑條，都是打到你的卡號上的。”

“你是打到我卡里了，可那是你孝敬我的，還有幫助振家的呀，”高建斌轉過頭來，言語中似乎還帶著點笑意，“我不需要還吧？”

“叔叔，你怎么能這樣？”顧軒想起媽媽說的話，真是一點沒錯。

“你們等等！”高小巧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打斷了顧軒和高建斌，“到底怎么回事？顧軒你告訴我。”

顧軒深吸一口氣，說道：“一開始叔叔找我借了八萬，說是給振家買房子，這個你們都知道，后來振家住院了，叔叔說他的單位不給報銷，找我借了五萬，再后來說醫生要用進口藥，又找我借了五萬，最后一筆是前幾天，叔叔說振家回家休養了，需要錢買補品，我又給他打了六萬，所以總共是二十四萬。”

高小巧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她一會看看顧軒，一會看看高建斌，不知道事情怎么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顧軒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實在沒想到高建斌會賴賬，也沒想到高小巧對此完全不知情，現在只后悔當初為什么不讓高建斌寫借條。

一屋子人中，只有高建斌滿不在乎，依然在看電視。電視里在演小品，逗得高建斌時不時笑出聲來，而劉莉站在一旁愁容滿面，不敢說話。

過了一會，高小巧走過去拉住顧軒的手，說道：“顧軒，你先回去，這件事情我來處理，你放心，錢我一定會還你的。”

“小巧，其實我今天真不是來要錢的，”顧軒看到高小巧這個樣子，也十分不忍心，“我只是需要叔叔給我寫個借條就行。”

“借條我給你寫，”高小巧說著就取來紙筆，鄭重寫好一張二十四萬元欠款的借條，落款是自己的名字，“顧軒，借條你收好，我一定想辦法還給你。”

高小巧說完就推顧軒走，顧軒還想說些什么，高小巧似乎沒有心思聽了，顧軒只得離開，拿著借條回家交差。

“爸爸，我問你，”回到屋里的高小巧關掉了電視，走到高建斌面前，“你為什么要找顧軒要錢？”

“你有病嗎？關電視做什么，我還要看呢！”高建斌不想搭理她，轉頭給劉莉說道，“快打開！”

高小巧把電視遙控放到一邊，繼續說道：“爸爸，你回答我，為什么要找顧軒要錢？”

“這有什么為什么的？他是你男朋友，找他要點錢怎么了？”

“他是我男朋友沒錯，可他沒有義務供你花錢，而且你口口聲聲說的借，現在為什么又不承認？為什么借條也不愿意寫一個？”高小巧說著說著眼淚就出來了，“你這樣做，會讓人家怎么想？人家會覺得我們家在騙錢！”

“你這個死丫頭，胳膊肘盡往外拐！”高建斌操起茶幾上的水杯砸向高小巧，高小巧歪過身子一躲，水杯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伴隨著那聲清脆的破裂聲，劉莉的身子跟著顫抖了一下。

“這么多錢你花在哪兒了？”

“打麻將輸了唄！”高建斌滿不在乎。

“輸了這么多？”高小巧和劉莉都驚呼起來。

“賭桌上輸贏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今天輸，明天就會贏！”高建斌翻個白眼，覺得她們真是大驚小怪。

“爸爸，你要花錢，你找我要啊，你給顧軒要了這么多錢，咱們怎么還得起？”高小巧哭了起來，從小到大她一直為家里的經濟擔心著，努力著，可她的爸爸卻依舊在給她制造債務。

“還什么還？這錢我可沒打算還，借條是你寫的，你自己想辦法。”高建斌冷漠地說道。

“是，我會想辦法還給他，但請你以后不要再給任何人要錢了！”高小巧說完，轉身離開了家。

高小巧離開的時候，屋里傳來高建斌嗤之以鼻的聲音，劉莉嘆息的聲音，似乎還有高振家在屋里呼喚自己的聲音。

可她一點也沒有停留，一路小跑出了院子，身上什么都沒帶，她現在只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

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高小巧像行尸走肉一般毫無生氣，眼神似乎也不聚焦，不知道在看哪里，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傍晚時分，天就已經黑了，由于天氣寒冷，大多數的商鋪和攤販都關門回家了。大家都想圍著火爐一家人一起吃飯，又暖和又幸福，誰也不愿意在這冬天的冷夜繼續做生意。

高小巧繼續走著，好像感受不到寒冷和饑餓，她想盡快想出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還上顧軒的錢，可她腦子里一片漿糊，完全沒有頭緒。

夜色已經濃重了，風漸漸刮了起來，吹在人臉上像是砂紙擦過一般地疼，路上的行人們都用圍巾裹著臉，好多人還戴上了帽子，只露出兩只眼睛。

高小巧站在公交車站旁邊，看到人群里有個中年婦女看起來很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直到中年婦女轉過頭來，高小巧才認出，那是她小學時候的班主任，肖老師！

高小巧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喊道：“肖老師！我是高小巧，您還記得我嗎？”

肖老師被她嚇了一跳，盯著高小巧的臉仔細看了一會才想起來，這就是當年送給她一包雞骨頭的高小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