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巖看了看柴縉:“他們若是肯老老實實按照我的規矩交稅,我一個人都不殺。可定然有人不肯按照我的規矩辦事,他們為什么不想聽我的話,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對這幫人,我只有一個法子,那就是殺!”
李巖心平氣和的說完,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種悲天憫人的感覺。這種冷靜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偽裝,至少在部隊內部討論完糧納稅問題的時候,因為提高要對反抗的地主下狠手的時候情緒激動,他一度是咬牙切齒,賭咒發誓的要讓那些地主死全家。
現在確定了計劃,確定了支持者,討論過程中也有過發泄,李巖反倒是能夠頗為冷靜的闡述自己的立場與觀點。
李巖冷靜態度把有過收稅經驗的柴縉給嚇壞了。柴縉也算是有見識,有交游。他很清楚,越是那種下了真正決心的人越不會虛張聲勢。若是李巖色厲內荏的嚎叫著,“一定要把稅給我收上來!”那只能說明李巖根本沒有完成稅收的能力。而現在李巖輕描淡寫的說,不交稅就得死!這絕對是要玩真的!
“主公,他們真的不肯完糧納稅,您殺了他們也沒什么用吧。”柴縉忍不住辯解道。
李巖慢悠悠的說道:“柴兄弟,你家也是有錢人。地主士紳中的確有那么幾個辦不到完糧納稅,不過大多數都是能辦到的。他們不肯完糧納稅,那是覺得我動不了他們,或者是覺得那些人能嚇住我。我若是對他們苦口婆心的講道理,那是斷然行不通的。這些人在各自的地方上都是各自地方上的道理了,他們怎么可能會讓我說話?能讓他們接受的唯一道理,那就是誰拳頭硬,誰刀子快!在要錢與要命之間,我讓他們自己選。”
柴縉咽了口吐沫,李巖的語氣神態到現在依舊是文雅,然而這背后卻是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為稅收問題向地主們舉起屠刀,在這時代是無法想像的。因為目前社會主流的逼迫,把柴縉逼入了造反行列。這可不是他真的天性就好造反,而是走投無路之下的無奈選擇。
即便參加造反后開拓了柴縉的政治視野,然而柴縉還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能確定對地主士紳下手這種事情是可以干的。
然而李巖并沒有想在到底殺不殺上浪費口舌,兩人一路走,討論的都是具體執行措施。到了壽州知州衙門,雙方已經談出了一個基本共識。柴縉嘆道:“主公,您做事卻是真的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么?”李巖捏著山羊胡干笑兩聲,“我所做的一切,在史書上都有記載,秦皇、漢武、魏武、隋文都做過。我非但沒有與眾不同,而且我還恰恰是與眾相同。”
在壽州留下一定部隊之后,李巖帶兵回了霍丘。目前李巖暫時得到了北至淮河,南達長江的廣闊地區。
而明軍的消息相對比較混亂,自打李巖佯攻鳳陽之后,明軍的布置就出了大問題。還在討論防御或進攻?!但是現實情況是明軍都是一個表現,能不主動出擊就不主動出擊。李巖現在的壓力看著很多,實際上反倒沒有那么糟糕。
總參謀部已經根據李巖的指示精神,在勢力范圍內開始建立起根據地、游擊區、敵占區,三級處理方式。針對每一個不同的地區,逐步確定相應的管理模式。
李巖沒有在霍丘過久停留,他在留下一些部隊,宣傳自己最新的完糧納稅的政策,接著帶著大部隊南下,直奔安慶。在走之前,他對各部隊的指揮官說道:“你們記住,我等要宣傳的主要對象可不是地主士紳,我們要宣傳的對象乃是普通百姓。地主士紳自己就會去打探消息,只有百姓們真正知道了我等的主張,這才算是真的把事情辦完!”
7月26日,李巖趕回了安慶,準備開始安慶歷史上第一次由“流寇”主持的科舉考試。
比部隊提前了幾天,李巖帶著警衛部隊先趕回安慶。數千人的部隊在山區行軍并非常見的事情,讓他們進行這種武裝大游行,對于宣揚我軍的戰斗能力大有幫助。而李巖則有太多工作要做,若不是如此,他也會留在部隊里頭,在六安到安慶的這一帶威懾地方。
與李巖一個月前離開安慶的時候相比,安慶城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變化。也許變化最大的就是街頭的報童們的身影,另外街道上的告示牌也多了起來。李巖在告示牌前面,稍微駐足了一下,然后他就樂了。告示牌大小差不多有后世常見的街道旁廣告位那么大。也就是說,貼告示的地方有兩米多長,一米多高。在上面貼了不少告示。
“我軍奪取舒城!”
“我軍攻克廬州!”
“李大王輕取寧遠!”
“李大王飛奪壽州!”
“天塹變通途!李大王在淮河上假設浮橋,陸軍跑步跨過淮河,攻克上蔡!”
“蒙城守軍不戰而逃,我軍不發一槍一彈攻占蒙城!”
“李大王即將帶百戰之師回到安慶!”
這最后一條可不太好!李巖心想。這擺明了是那種遠征的朝廷部隊回師前的宣傳,現在李巖他們四面皆敵,明顯不合適這么搞。
然而看到這么一大告示牌的宣傳,李巖心情很好。行軍打仗中哪里有心思想那么多,而在事后看,這一路上李巖可是沒少干事。
一回到衙門,留守的楊志沖上來拽住李巖,“主公,你可是回來了!”
“老楊,你這城守的不錯啊!不過你怎么看著瘦了?”李巖笑道。
楊志答道:“能不瘦么?現在城里面有6500多兵馬,我負責他們訓練,真的是沒日沒夜!還有2000多實在是不適合投軍的人,賴在城里頭不肯走。他們無論如何都想讓我們收了他們,至少給他們口飯吃。我還等著主公回來解決這事呢!”
“我知道了!”李巖知道自己這可是有事情干了,“楊部長,你現在就給我發布消息,誰會種淡巴菰的,就給我找這種人來!”
“主公,你這是什么打算?”楊志愣了愣。
“咱們奪了這么多地,我想種這東西,造菰絲。”李巖給出了答道。
呂宋國出一草曰淡巴菰,一名醺,以火燒一頭,以一頭向口,煙氣從管中入喉,能令人醉,且可辟瘴氣。煙草被西方殖民者從美洲帶回傳遍世界——由于西班牙殖民地的呂宋島與我國南部沿海較近,萬歷年間閩籍水手將煙草自菲律賓攜回漳州、泉州一帶種植。鑒于菲律賓的呂宋與福建沿海一帶都有相同的環境——谷地,福建的煙農也采用了菲律賓的栽培技術,把煙草作為水稻的補充作物,實行插移、連作的方法種植。
煙草傳入中國不久,就有了自己的煙草制品,其中漳泉一帶就有關于煙草制品的記載:“馬氏造之曰淡肉果……皆銜長管而火點吞吐之,有醉仆者。”煙草的商品屬性較強,推廣很快,萬歷年間,福建煙草的產量不僅高于菲律賓,而且作為商品還返銷于菲律賓。
隨后煙草自福建傳到江南、西南、西北、華北一帶。其中萬歷年間山西曲沃人將煙草自福建帶回家鄉,并很快在曲沃種植,不久這里成為華北一帶煙葉和煙絲的主產地。此后,山西商人又將煙葉、煙絲銷往各地。
這次李巖到了廬州、安慶二府轉了一圈,發現荒地數量比自己想的要多。而且即便是水邊的土地,也未必適合種植莊稼等物。
對于李巖來說,絕對不可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搞不成糧食作物,那就不妨種植經濟作物。而香煙這玩意,在任何時代都有市場。絲綢、茶葉必然是中國以后出口的大頭,但那都是以后再說的事情。制造卷煙雖然是一個罵名累累的產業,卻與現代的勾兌酒一樣,都屬于印鈔機級別的暴利行業。
眼下李巖需要的就是趕緊能夠解決這個產業的生產團隊問題,自己要在軍工行業里頭新加入卷煙制造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