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長孫寒回答，劍已被抽出，手中一空，人已經脫離懷抱。

“九歌，你......”

祝九歌頭也沒回，劍鋒抵在地面，火花四濺。

“今天就做個了解吧。”

同歸于盡也罷，她不想再往后退了。

氣氛逐漸凝固，長孫寒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快步走了過去，“九歌，回來。”

祝九歌回頭看著他，決絕道：“長孫寒，如果我死了，記得把我埋在祖母身邊。”

他的身后是上萬大軍，蕭野的騎兵已經追了上來，今夜這戰，不打也得打。

長孫寒自然是料到了，所以沒有帶她離開。

“你不會死。”他如是說。

他就站在旁邊，祝九歌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仿佛回到王府聽戲時，含著清香的體味。

兩年未見，她記得很清楚。

忽的，爆發一陣笑聲。

“長孫寒，你還真是個偽君子，什么師徒？原來你心里想的都是男女之情！”

蕭野怒視著他，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

長孫寒，大宣的功臣，胡人的死敵。

“你閉嘴！”祝九歌呵斥：“你才是真正的偽君子。”

蕭野不敢置信：“你護著他？”

他怒，他妒，他恨，她唯一關心的人已經不是他。

祝九歌懶得和他說廢話，拔劍相向：“動手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馬蹄聲塔塔而來，雙方氣氛瞬間嚴肅，拔劍聲齊刷刷響起，祝九歌抬眸，胡人騎兵果然來了。

蕭野凝了她一眼，厲聲吩咐騎兵：“退！”

百來名騎兵，是不可能打得過上萬的大宣軍隊。

可他萬萬沒想到，長孫寒并沒有退兵的打算，隱在暗處的弓箭手直接將騎兵打了個措手不及，傷亡慘重。

馬兒嘶吼的聲音撕裂天際，蕭野察覺危險，跨馬逃走。

一道纖影很快追了上去，長孫寒眸子一沉，騎上戰馬緊隨其后。

“九歌，別去。”

任他喊著，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只聽見一聲哀嚎聲，是馬匹在嘶嚎。

“九歌！”長孫寒心臟一緊，夾緊馬腹。

——

祝九歌扔出去的劍被蕭野躲開，戰馬卻被重傷，他無法再逃，祝九歌也不會再給他機會。

未待蕭野出聲，寒光刺破夜色冷冷襲來，他躲了幾回，卻發現祝九歌的劍法有了變化。

并不似用彎刀那般束縛，長劍的劍術千變萬化。

不過一會兒，蕭野身上多了幾道傷痕，他猛烈退后，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

祝九歌驀地頓住，微怔半瞬。

“我三哥的玉佩？”

蕭野彎了彎唇：“你沒看錯，是祝三君的玉佩。”

嗖的，劍鋒直指他的喉間，怒問：“你抓了我三哥？”

“沒錯！”

祝九歌死死握著劍柄，眼刀子在空中將蕭野千刀萬剮。

“跟我回去，否則你的三哥，只會變成一具死尸，永遠回不去中原。”蕭野冷著眸，徹底撕破臉皮。

祝九歌極度憤怒，可三哥絕對不能有事。

好字還未說出口，馬蹄聲落在身后，長孫寒如神祇降臨。

“你三哥不在他手里！”

長孫寒的聲音沉穩有力，仿佛安心散，消了她心里焦慮不安。

別人說的話她不會信，可如果是長孫寒，她無條件相信。

蕭野沉眸，嗤笑：“九歌，長孫寒可是大軍主帥，他的心思可比你想象的復雜多了，我再說一遍，跟我走，否則祝三君只會變成一個死人。”

“你敢！”祝九歌咬牙憤恨。

肩上貼上一股暖流，側目望去，是一只修長的手，有著幾道傷疤，卻不影響其美感。

長孫寒的嗓音威武有力：“強弩之末罷了，無須在意。”

音落，蕭野臉色更加難看，再度移向祝九歌：“你信他的話？你別忘了，這塊玉佩是你三哥的！”

三哥最珍愛的玉佩，她不會看錯！

祝九歌垂首靜默許久，就在蕭野以為十拿九穩之時，卻聽劈天刺聲。

美麗的面龐從天而降，眸子盛滿殺意。

蕭野躲閃不及，只能快速抽出軟劍抵抗，兩人再度扭打在一起，掀起陣陣黃沙，一旁的大宣士兵見了，驚訝不已。

親信不可思議道：“殿下，九小姐的武功居然這么厲害？”

“她很聰明。”長孫寒簡回，眼里是化不開的溫柔。

“對方也很厲害，殿下，要不你下令，我等將他捉拿就是！”

長孫寒抬手，道：“不急。”

他倒要看看，祝九歌的真實實力，與她當初的抱負是否一致。

親信不理解殿下心里所想，將自己媳婦置于危險境地，是個正常男人都不會這么做。

入了深夜，晚風寒涼，祝九歌卻覺得血液沸騰，父親母親一定都在天上看著她，為她驕傲。

刺啦。

蕭野吃痛往后退去，祝九歌落在不遠處，凝著劍鋒上的腥紅，冷哼一聲。

“你這是什么劍法？”蕭野極為震驚，他從未見過。

祝九歌不屑譏諷：“死人是沒有資格知道的。”

蕭野直起身子，扔掉軟劍，嘩地抽出彎刀，半蹲做勢：“讓我好好討教討教你的劍法。”

“殿下，這下出事了。”長孫寒身邊的親信無比著急。

“嗯？”

長孫寒故作不知。

親信：“......”

他真要懷疑殿下是不是故意的，想擺脫九小姐所以才袖手旁觀？

那邊，祝九歌持劍而立，絲毫不畏：“這就是你，沒人性的惡狼！”

被罵了一通，蕭野無怒也無喜，這是第一次他主動進攻，不遺余力，似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呵。”

祝九歌冷笑，瞬間冷峻下來。

刀劍交鋒，夜空寒光冷冽，猶如鬼魅交織，所有人看好戲一般，唯有長孫寒一人，眼神越發冰冷。

半炷香后，祝九歌咬牙忍痛，身上中了十幾刀，鮮血浸透衣衫，血腥味彌漫黃沙土地。

循著悶哼聲望去，蕭野扭動著脖子，身上亦是布滿血色，在夜色中冷冷瘆人。

察覺到她的目光，蕭野對上她的眼，“哈哈......一同死也是好的，我得不到的，長孫寒也別想得到！”

他是個瘋子，祝九歌早就知道。

身上越來越疼，她必須盡快解決蕭野，否則就會出現變故。

“胡人，是胡人！”

“殺啊！！！”

胡人士兵嘩啦啦從草叢里沖了出來，與大宣人扭打在一起，場面十分混亂，再也看不見長孫寒的身影。

今夜的大漠，注定是座墳場。

“哈哈哈...是我小瞧你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