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妃出了冷宮,就被皇后提進了昭陽殿。林妃這才瑟瑟縮縮地跪在地上,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早膳以后她得到消息,有人給莊芷昔送過冬的物什,里面好似還夾帶了些什么。她防止消息有誤,還讓人去冷宮旁去盯梢。午歇過后,盯梢的人來回話確有東西到了冷宮。她這才召集了人去人贓并獲,好讓莊芷昔永無翻身之日。不曾想,她們到了冷宮什么都沒有搜到,還被楚帝撞見她打莊芷昔。更不巧的是,皇后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拿到的后宮之權,那么她還能爭什么!皇后將她押入昭陽殿后并沒有立刻發落她,而是讓她一個人跪在大殿里,好好想想有什么要交代的。林妃心里打起鼓來,皇后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則親弟正受牢獄之災,怎么還能這么鎮定呢。她強壓這心頭的畏懼,在昭陽殿內大喊冤枉,還說皇后不公,尚未審理,就要處罰她,她不服云云。可是無論林妃怎么撒潑,昭陽殿除了幾個守門宮人立在門口,并沒有任何人打理她。天色已經暗下來,空曠的大殿里沒有燒炭,只有零星幾根蠟燭在寒風里搖曳。林妃又冷又餓,漸漸哆嗦著蜷成一團,擠在角落里避風。這么些年她金尊玉貴地養著,何時受過這等苦楚,就是想哭也沒了力氣。
楚帝手里雖然拿著折子,眼睛卻是看著朱紅的墨汁自言自語道:“她的臉不知好些沒有,衣服上居然有那么多血,該是傷的不輕吧。”何公公上前躬身道:“陛下放心,奴才請了太醫去看過貴妃娘娘了,他們都有數的,想來莊主子會慢慢好起來的。”楚帝放下手里的折子,疑惑地道:“朕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給她,她會不會怨朕?會不會因此……”忽然,楚帝站起來朗聲道:“傳朕口諭,讓三個護龍衛前去保護莊貴妃,不得有任何閃失。”何公公錯愕了楞片刻,隨即安排了下去。
莊芷昔和穗禾收拾好屋子,雙雙在昏黃的燭光下縫著被褥,時不時相互搓一搓凍僵了的手。穗禾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也顧不得身上疼,一心想著怎么能讓莊芷昔好受一點。莊芷昔笑著安慰她,事情能發展得如此順利,受這點苦還是值得的。早先莊芷昔讓穗禾將新送來的被褥、夾襖拿到后院挖坑燒了,很是不解。此刻她才明白過來,這是主子和皇后配合的一場戲,可是她們受盡苦頭,得益的卻是皇后娘娘,臨了只為她人做嫁衣罷了。正感慨著,小初子帶了幾個小太監推門進來,每人手里都抱著厚厚的棉被。穗禾欣喜不已,問小初子怎么回事。小初子自然將人情算在了他師父何公公的頭上,自己就是個跑腿的。
林妃又冷又餓瑟縮在昭陽宮的大殿里,她每每把大殿的門窗關起來,守門的宮人又重新推開。她實在沒有力氣罵人了,她覺得只有自己閉緊嘴巴,那僅有的熱乎氣才不會多流失一口。聽著宮人們在里間圍著火盆說笑,空氣中還彌漫著烤紅薯的香味,聞得她直咽口水。她很想闖進去搶吃的,可她也知道,雙拳難敵四手,她除了自取其辱沒有別的收獲。直到天空出現了魚肚白,凍得顫抖的林妃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熬過來的,看著來來往往忙碌的宮人。她想著,皇后也應該快來找她了吧。無論皇后問什么,她打死不認就對了,已經生生挨了這么久了,決不能前功盡棄。
果然,皇后梳洗妥當后,命人擺了早膳,請林妃過來。林妃到偏聽一看,覺得皇后還是那個皇后,庸懦無能,這不還請她用早膳了么。林妃立刻抖擻起精神來,打算坐到桌旁,卻被蕊兒一把推開。“沒有皇后娘娘的懿旨,林妃娘娘還是在一旁伺候著吧。就是平常富貴人家,也沒有妾氏未得主母允許,妾室就擅自坐下的道理。”林妃剛要發作,就聽見太監尖細的嗓音唱喏:“皇后娘娘駕到!”林妃只得跪下行禮,蕊兒則迎上去扶皇后坐下。皇后輕言慢語地讓林妃平身,也沒有叫林妃坐下用膳,自己由著蕊兒布菜。林妃看著熱氣騰騰的飯食,好似每一樣都在向她招手。半晌,皇后問道:“妹妹昨晚冷靜了一夜,不知有沒有想到什么有價值的事情同本宮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