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后。

謝小刀找到巧蘭。

“巧蘭姑娘，昨日你說見到賴成業與邢山林吵架，可否細說一番。”

“細說？”

謝小刀點頭，“當時賴成業來時是什么神色，哪只手開的門，吵架說了什么，哪只腳先出的門，出來時又是什么神色，這些都可算作細說。”

巧蘭一臉明白的神色。

謝小刀對她很有信心，通過她之前辨認男仆時沒有在縣令的威壓下亂指一通就看得出，巧蘭是個靠譜的證人，這姑娘看過的東西就看過，不似一些沒有主見的證人，被人一頓恫嚇或混淆，就隨意更改自己的說辭。

巧蘭想了一會，似乎是在整理思路，沒多久便開口道：

“當時，我記得當時賴少爺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容，推門的話是用雙手推開的，然后他就跨右腳先走了進去，緊接著關上門。

他進去的一小會時間，很安靜，也沒有聽到吵架聲。但沒多久，賴少爺就忽然將什么東西摔到了地上，像是一個瓷器。然后他說‘老不要臉的，若不是你，我賴家能丟這么大人。’接著傳來一陣倒地的聲音，好像是賴少爺被踢倒在地。”

謝小刀打斷道：“踢倒在地，是你親眼所見？”

巧蘭搖頭，“不是，是賴少爺說的，他說‘老家伙你敢踢我’，接著就聽見一陣雜亂的聲音，我原本是想進去看看的，但剛到門口，不知道一個什么東西就砸到了門上，然后就聽到一個‘滾，都不許進來’。”

“這句話是誰說的？”

巧蘭這次沒有回答，而是皺著眉頭，隔了許久才說道：“我想應該是老爺吧。”

“應該？你聽不出老爺的聲音嗎？”

“怎么說呢，那個聲音確實很低沉，像是老爺的聲音，但又有點不太像，反正肯定不是賴少爺的聲音。”

謝小刀點點頭，“我明白了，你繼續說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后，我也就不敢進去了。沒過多久，賴少爺便氣沖沖的出來，臨走時還將門狠狠關上。”

“你沒有就去查看嗎？”

巧蘭搖頭。

謝小刀嘆了口氣說道：“他出來時，你可注意到了他的衣袖？”

“衣袖？”

“有沒有與他進去時有所不同？”

巧蘭搖頭，“沒有，跟來時一樣，沒什么區別，不過可能是因為被踹了一腳吧，他一直捂著肚子。”

“那么賴成業從進去到出來，一共過了多久？”

“很快，沒多久，半刻鐘不到吧。”

這個賴成業，有些意思。

謝小刀繼續追問：“巧蘭姑娘，那最后進去的那個男仆，你可還記得他出來時是一副什么神色？”

巧蘭搖頭，“當時我正好在一旁給花澆水，還真沒有注意，不過我記得那個男仆皮相很不錯，原本我就有些疑惑，邢府的仆從我大部分都見過，從未見過他這樣···”

說到這，巧蘭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跑題，一臉不好意思。

謝小刀哈哈大笑道：“誒，巧蘭姑娘不必害羞，謙謙君子，淑女也可以好逑一下嘛！”

“王老板您就別拿巧蘭開心了。”

“巧蘭姑娘，最后再向你確認一件事，昨日真的只有翁管家，小吳，賴成業，以及那個神秘男仆進過邢老爺的屋子嗎？”

巧蘭沒有思考，直接重重的點頭。

......

下午，縣令大人在全城發布了通緝，嚴查褚家后人，雖然這樣的做法在自己看來并沒有什么用，倒更像是在做戲給聶青看一般。

這位縣令大人倒還真是拍馬屁的好手。

謝小刀接下來找到的是翁管家，既然那個男仆沒線索，就往回查查試試。

翁管家正一臉疲憊的給仆從們安排事情。

“翁管家可有空閑談談？”

他露出一臉不好意思的神色說道：“實在對不住，王老板，現在府中有些忙，要不您再等等。”

謝小刀點點頭。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

翁管家才姍姍來到自己面前。

“王老板久等了。”

“無妨，畢竟府內發生這么大的事。”

“王老板有什么想問的？”

“其實也沒什么，就是關于昨日見邢老爺的事情，想再多了解一些。”

接著謝小刀用剛剛問巧蘭的話又對著翁管家說了一遍。

“昨日的事情，其實原本是我去給老爺交賬本，順便給老爺送些吃的，原本送完后我就打算離開了，但老爺可能覺得最近小姐的逃婚，讓賴邢兩家無端結怨，想著請賴少爺過來，給他陪個罪。”

“賠罪嗎？看來邢老爺對賴家還是很忌憚。”謝小刀突然問道。

翁管家皺眉，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謝小刀將其收入眼底，有些奇怪道：“翁管家覺得我說的有錯。”

翁管家確定的點頭，接著又解釋道：“其實說實話，我也覺得很意外。”

謝小刀沒說話，聚精會神的等著下文。

“邢家跟賴家其實家底都差不多，要說老爺會因為這事給賴成業賠罪，還真有點不太像是老爺做得事情？”

“哦，邢老爺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翁管家覺得他當如何做？”

“老爺的性子比較霸道，平日里在邢府可以說是說一不二，假如他真的有做錯什么，也不會去道歉，而是一條道走到黑的那種。

他主動提出來要道歉，確實讓人有些意外。”

“也許是因為邢家生意上出了問題，所以他不得不低聲下氣呢？”謝小刀質疑道。

翁管家擺擺手，接著肯定道：“不會，今年的茶葉雖然因為賴家有些虧損，但要說這個能影響到邢家的生意，那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這么肯定，但是我聽之前有些茶商說，若是買了邢家的茶葉便沒法走出孤寒城！”

翁管家笑了笑說道：“那你是被騙了，那個商販定然還說賴家有修煉者會在城外截殺買邢家茶葉的人對吧！”

謝小刀點頭。

翁管家搖搖頭，“今年的茶葉看上去剩下許多，實際上是因為天氣緣由導致我們茶葉收的比較晚，這才剩下許多。

那個勸說你的大概看你是個人族商販，所以怕你買的太多，他們就沒得買了。不過說到這，賴家倒確實是有放話威脅過，只是那威脅是在我家小姐逃婚后，他們賴家說出來的，更像是一種場面話，當不得真。

而且賴家要真敢做這樣斷邢家財路的事情，我們府中的修煉者也不是吃素的。”

又隨意聊了幾句，謝小刀覺得差不多了，便告辭離去。

翁管家，小吳，賴成業都已經見過了，剩下的只有那個男仆。

男仆的話，也只能從邢蓉那著手了吧。

......

從巧蘭那得知了邢蓉的屋子所在。

謝小刀來到一處清幽的小院子處，屋外還栽種著海棠等花草。

徑直走來，正巧遇到了一個熟人。

“秀兒。”

“王老板，您怎么來這了？”

“找你們家小姐，了解下昨日那個男仆的事情。”

“那可真是有些不巧，小姐不在屋內，她應該在老爺庭院那吧。”

“邢老爺庭院？可我剛剛從那過來，并未看到邢小姐啊。”

秀兒皺眉，“興許王老板您沒注意到。”

“有可能，那我回去看看。”

再次來到邢老爺的庭院，這里已經被封鎖了，縣令大人正在里面盤問著邢府仆從，想要從他們那找到關于那個男仆的線索。

謝小刀悄悄躲到一旁，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同時往四周張望著想要尋找邢蓉。

不過并沒有發現邢蓉的蹤跡。

“巧蘭姑娘，你有見到你家小姐嗎？”

“小姐，沒有啊。”

一旁一個婢女忽然插嘴道：“我剛剛來時，見到小姐出府了，好像是去城外種茶的山坡那了。”

聽完，謝小刀正欲追去。

卻被一旁被縣令派來跟著自己的衙役給攔住，他沒說話，但臉上很顯然刻著不能走三個字。

行吧，行吧。

望向一旁的倒霉鬼賴成業，謝小刀上前搭話道：“賴少爺，賴少爺？”

賴成業愣了愣，回頭拱手，“何事？”

“想問問你昨日見邢老爺的事情。”

“哦。”賴成業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謝小刀嘆了口氣說道：“賴少爺你也夠倒霉的，昨日若不是因為去見了邢老爺，現在也不至于被當成嫌犯。”

賴成業露出一臉無奈，后悔中帶些憤怒的說道：“誰說不是呢，這該死的邢老頭，人都死了還要坑我。”

謝小刀湊上前，小聲道：“賴少爺，聽說這縣令是有名的昏官，這次辦案或許就想要隨便找個替罪羊頂罪，而你現在是除了那個男仆之外最后見過邢老爺的人，我看你多半是危險了。”

自己的話很有效果，賴成業聽完后，臉上的眉頭皺起，人也不自覺的來回渡步，一副擔憂的模樣。

謝小刀暗笑，嘴上繼續說道：“小的有辦法能證明你無罪，只要賴少爺愿意付些代價。”

說罷，謝小刀做出一副討要錢財的動作。

賴成業見自己的動作，語氣不爽道：“你有辦法？不過區區人族商···”

剩下的字還未來的及時說出來，賴成業便被謝小刀手中的一個令牌給吸引了心神，最重要的是這令牌上刻著個聶字。

“你是...”

謝小刀淡笑道：“小的不才，身后主子與聶府有些生意往來，這塊令牌也是聶府給我們行方便用的。”

賴成業的神色立馬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巴結的笑道：“是賴某眼拙，沒認出王兄身后竟是人族大商。”

能跟聶府做生意，賴成業本能的將自己當成了個大商販。

拍完一記馬屁，賴成業立即追問道：“王兄弟，剛剛說能替我洗清嫌疑，可當真？”

“自然當真，只是賴少爺你懂得，我也不可能白白幫你忙啊。”

賴成業連忙點頭道：“我懂，我懂，事成之后必有重酬。”

謝小刀心下暗笑，這賴成業當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幸好自己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打探下昨日的情形。不能再因為這么個案子干耗在這了。

“要幫賴少爺，當然沒有問題，只是我便是想幫你，也需要足夠的東西證明。”

聽到這，賴成業一臉為難，過了會咬牙道：“好吧，王兄弟需要些什么？”

“真話，”謝小刀強調道，“關于昨日賴少爺見到邢山林之后的情形，到底發生了些什么？”

賴成業顯然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隔了一會才認命般的說道：“其實昨日我是托人送了求見信給邢山林，他才讓我過來的。”

“求見信？不是邢山林讓你過來的嗎？”

“不是，邢山林此人剛愎自用，怎么可能會因為女兒逃婚就向我一個小輩道歉，我來此也是因為賴家最近出了些問題。”

謝小刀說道：“賴少爺，可否說詳細一些。”

“也不瞞你了，我爹前幾日遭到了一個不知名的修煉者刺殺，差點丟了性命。”

謝小刀愣住了，“我看不出！這跟你來邢家有什么關系？”

“不光如此，就在我爹遇襲的當日，賴家在城外的茶樹全部被燒，連同那些未采的茶葉。”

“全部被燒？”

這是件大事了，若是如此，賴家一個賣茶的，沒了茶葉，就跟自己在人族大陸的酒館沒酒賣是一個意思。不過謝小刀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關于當年人族大商謠言的事情。

獲利的只有邢家和賴家。

“我來這便是求茶的，希望邢山林能看在兩家交好的面上，給賴家一些茶葉用于販賣，好歹能熬過一段時間。

我進了門后，邢山林正在桌邊記錄賬本，”

謝小刀打斷道：“記錄賬本，他當時是這樣寫的嗎。”

話罷，謝小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右手拿著毛筆，做出一副低頭書寫的模樣。

賴成業點點頭，“就是如此。”

謝小刀起身微微笑了笑，“賴少爺，我想我知道的已經夠多了，你不用再說了。”

......

謝小刀坐在邢府門口，思考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不一會嘴角便微微上揚起來。

來到那名叫孔躍的衙役旁邊，拱手道：“孔捕快，我想請你幫忙調查些事情。”

“我只聽縣令的。”這孔躍冷冷道。

謝小刀自信的說道：“只要你找到我想查的東西，王某可破此案。”

孔躍一下便盯緊了自己，像是在觀察犯人一樣。

良久才吐出兩個字，“當真？”

“若是破不了此案，我自領此罪。”

“你要調查何事？”

“有關當年被人族大商要來孤寒城的謠言，有多少家茶商受到了那則謠言的影響···”

待孔躍離開，謝小刀抬頭望天，心中有些郁悶。

可惜，還是沒易千張的下落。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篤篤篤的聲音。

一個熟悉的身影騎著馬颯爽的沖到了邢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