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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2)

杜豆豆在某些方面非常佩服媽媽。

蘇曉離是典型從貧困的黔西山區考出來的名牌大學生。據她自己講,她小學時候一年到頭只有過年才能吃上一次肉,上了初中才吃過一次蛋糕??忌细咧?,因為沒錢住宿,她每天要騎一輛叮當爛響的自行車走七八里的山路到鄉里,把車子寄放在車站門口賣早餐的蔡嬢嬢那里,然后花五毛錢從鄉政府門口坐上通往縣城的唯一一輛公交車去縣城的高中。晚上同樣再急匆匆原路趕回家。

聽她講,有一天晚上她騎車子回家,剛走到一半下起了大雨,山路滑的不敢走,偏偏自行車又扎破了輪胎。她推著車子,坐在路邊一塊大石頭上,用一個塑料袋蒙住頭。半夜里,家里的父母兄弟打著手電,喊著名字,翻山越嶺沿路找來,她渾身濕透,已經趴在膝蓋上睡了過去。

父親把車子綁在路邊的樹上,拉起她往家走,剛走出幾步,突然轟隆隆一聲巨響,石頭所在的那一片山坡突然出現滑坡,從山上垂直滾下,直墜入幾米以外的陡坡………

蘇曉離雖然出身寒門,長的卻很好。學習更是極好。高中三年苦讀,她不負眾望考上了北大外文系。這在整個縣城都是令人振奮沸騰的好消息。

當這個長的像一根豆芽菜一樣瘦弱,瞪著兩只大眼睛的小姑娘,站在縣教育局門口的時候,領導們都心疼了。一些心軟的女干部甚至流下了眼淚———這明顯就是一個極度營養不良的孩子。

總之,蘇曉離的事跡在十幾年前的山村,一直是一個鼓舞人心的正面教材。她也是第一個拿著高額獎學金去北大讀書的女學生。

北大畢業以后,蘇曉離以優異的成績考上研究生,接著,順利應聘到一家外文出版社。同年,她遇到杜致遠——一個優秀的律師。戀愛,結婚,貸款買房,生下杜豆豆。生活對這個“蓬門未識綺羅香”的山村姑娘展現出仁慈寬厚的一面。

高智商意味著高收入,兩個同樣優秀的年輕人在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心臟部位,有了自己的立足之處。

蘇曉離是幸運的。這種幸運目前看來是老天賞賜的諸多恩賜中的一種。但同時,上帝總是很吝嗇,不會將完美賜予任何一個人。

跟工作中的嚴謹認真相比,在生活中,蘇曉離是一個大大咧咧馬馬虎虎粗心大意的女人。她不會做飯做菜,經常熬壞砂鍋。她也看不懂食譜中的配料比例,杜致遠經常會喝到很咸或者很苦的各種奇葩湯類。她分不清油麥菜和蘆筍尖,也搞不懂放生抽與老抽的區別是什么。

杜豆豆出生以后,如果保姆離開家一會兒,蘇曉離甚至找不到紙尿褲和奶瓶。她的腦細胞在生活中絕大部分時間處于休眠狀態。和她在工作中優異的工作能力相比,家庭給予她的,更多的是一種手足無措的緊張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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