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一直下個不停。

安沐站在廊下，心情有些焦躁。進入七月中下旬，雨下的太頻繁了，兩三天就一場。天氣預報說是中雨。看著天邊涌起的成堆的烏云，安沐知道這雨一時停不了。

吃完早飯，楊老師和嚴婆婆在灶屋聊天。說著彼此的身體。楊老師的腰年輕時候受過傷，這些年用草藥敷著基本沒問題了，但一到夏天雨水較多的時候，還是隱隱約約的發脹發麻。嚴毅去牛棚喂完牛就上樓復習功課。安沐盯著檐外的雨。透過密密的雨幕，他看向遠處的白塔。白塔模糊的輪廓仿佛一只靜默的大鳥，棲息在碧綠的山野之上。雨中的遠山景色葳蕤，美不勝收。但現在在安沐的眼里，一切的美景都失去了顏色。

白塔的密道是何人所建？父親和蘇大民是否發現了這個密道？他和嚴毅從礦洞走進了密道，但并沒有發現什么秘密所在。既然昨天礦洞里有人進出，說不定這條密道也早就被他們發現了，如果文物真的藏在這里，早就被別人取走了。但是那些人的所作所為顯示，他們也正在追尋這批文物的下落。所以這種推斷，又與情理不合。

“還在想那條密道嗎？”

楊老師和嚴婆婆聊了一會楊川，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廊下的安沐在出神，就忍不住問道。

“是的。我特別著急，就想快點找出它的秘密。”安沐老老實實回答，“我覺得也許父親和蘇大民也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們也許來過這里。”

“嗯，”楊老師沉思了一下，“這個密道的確很奇怪，應該再去探查一下。”

“但是——，”楊老師又說：“晨陽已經對我們說過，要等他查完資料再來跟我們一起去。所以，如果我們貿然再進洞的話……”

“我是知道的。”安沐打斷楊老師的話，他很苦惱也很焦灼。母親的病已經沒法繼續等下去，也許找到父親的下落才是唯一讓她等下去的精神寄托。“我就想去看一下，這條通道的盡頭是什么。我懷疑這個礦洞是通往天坑的，而且跟楊家昌的死也有關。楊老師，尋找文物并不是我的第一目標，我現在最急的是要查清楚，我父親……是不是就在這些洞里的某個地方……”

安沐的聲音低沉下去，一陣突如其來的愴惻讓他眼睛濕潤了。

楊老師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我理解你的心情。”楊老師說，“如果你要去，我就陪你再去一次。”

“不！楊老師。”安沐回過頭來，“你年紀大了，這一次我想一個人去。”

“絕對不行！”楊老師斬釘截鐵地說：“你不是本地人，對山區的情形不熟悉。洞里的地形太復雜，有各種各樣的毒蟲，洞口又太多。萬一發生什么意外，我怎么對得起你父親！”

“我也去！”

嚴毅的聲音從背后響起。他正從樓上走下來，聽到了安老師和楊老師的爭執。

“安老師，我跟你一起去！”嚴毅說，“我膽子大力氣大，眼力也好。我從小就在山里轉，對地形也比較熟悉。我們兩人一起去，就可以互相照應了。”

“嗯——也好！”楊老師看安沐一再堅持，也不好勉強。他自己知道，雖然他身體也算可以，但是一而再的上山鉆洞，還是吃不消的。真到了洞里，只怕幫不上忙，而是要給安沐添麻煩了。嚴毅做事非常穩妥，而且他確實膽大心細，有勇有謀。如果安沐非要去，嚴毅陪同是可以的。

“但是，昨天發生的事你們也知道，洞里也許會有別的危險。”楊老師說，“千萬要小心，多留意四周。”

“會的，您放心！”安沐說，“我們會帶上防身的東西。再說，現在是法治社會，朗朗乾坤，就是那伙人也不會輕易就出手傷人。真遇到危險，我們一定想法避免或逃離，絕對不跟別人起沖突的。”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去呢？”楊老師問。

“我想今天下著雨，應該不會有人過去。”安沐說道，他看向嚴毅，“你覺得呢？下雨天上山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再大的雨也出的去。”嚴毅拍胸脯。

“那好，你和嚴毅去白塔，我等一會兒要去馮瘸子家看一下。”楊老師說。

“您一個人去行嗎？”安沐問。

“我一個人去他還不會有太大的戒心，你在的話，他反而會緊張。”楊老師說。

他們說好了。安沐就上樓準備工具。礦燈早已經充滿電了。他和嚴毅一人一個。他又往背包里放了兩個手電筒。某寶上淘來的兩只彩色信號彈。一瓶防蟲噴劑，一些繃帶和創傷藥。一束攀巖繩。為預防萬一，他帶上那兩把蒙古刀。兩個打火機和一瓶不掉色的彩色顏料。

“為什么要帶打火機呢？”嚴毅奇怪地問。

“能夠快速的測量出山洞里有沒有氣流，找到出口。”安沐說，他也是看了網上一些帖子才知道的。

“呵呵——”嚴毅笑出聲音。“只有不常走山的人才會這么做。山洞通不通風，我們用鼻子一聞就知道了。”

他們整理好工具，嚴毅找出雨衣。就準備出發了。楊老師要稍等一會兒再去，所以他們在廊下分手，楊老師目送他倆走下臺階，消失在漫漫的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