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叫趙南喬，是一年前我在酒吧里認識的，雖然說打扮的風格上會有些變化，但是我還記得她的這張臉。

朱顏用手指戳了一下我提醒著：“看夠了沒有？”

我低聲對著朱顏解釋道：“這個女人我認識。既然她是楊璨的女朋友，我可以通過她去撬開楊璨的嘴。”

“好主意！”朱顏點了點頭，然后拉著我走向趙南喬，卻被我制止了。

朱顏疑惑地問道：“你干什么？難道你不打算破案了嗎？”

我解釋道：“我當然想破案了，但是不是現在，一會兒楊璨出來，看到我們和他女朋友在一起，他一定會有所防備的。倒不如我們現在先離開，等他們聊完天，我再單獨去找他女朋友。”

“等一等，為什么是你單獨去見？那我呢？”朱顏真的是明察秋毫，言語中一點點漏洞都會讓她發現。

我找了一個聽起來比較合理的理由：“現在時間不早了，還得求你幫我去做人皮面具，用來應付明天柳生昭的邀約呀！我爭取這次多訛他點錢，如果錢到手了，我倆就五五分成！”

朱顏用著輕蔑的眼神看著我，陰陽怪氣地說道：“是嗎？我看是因為你和這個女人關系不一般吧！你擔心我在身邊會影響你們敘舊吧！”

我伸出右手三指馬上起誓道：“我發誓！我和這個女人絕對沒有交往過，倘若我有半句假話，就叫我天打雷劈！你看這天氣，我都敢發這種毒誓，這真心天地可鑒啊！”

朱顏抬頭瞧了一眼陰雨沉沉的天氣，不時還有閃電劃破天空，把臉扭到了一邊，用著不屑的語氣說道：“你發誓給誰聽啊？我才不在乎你和這個女人的關系呢。倒是我們要怎么離開這里呢？在這個口蜜腹劍的梁所長的地盤上，我真的是一秒鐘都不想多待了。”

正當朱顏抱怨的時候，一輛計程車在雨霧中猶如奔騰的駿馬，踏著飛舞的水花，停駐在我和朱顏的面前。

“我也是。”我附和道。“所以我聯系了司機大哥過來接我們。”

我頗為紳士為朱顏打開了車門，即便我在淅淅瀝瀝的雨中，在上車之前，我回頭看了一眼趙南喬，隔著這場大雨，她正站在楊璨的面前噓寒問暖，她的目光注意到了我，情緒在一瞬間有了異樣，眼神變得些許暗淡。我沒有過多停留，果斷地關上了車門。

司機大哥還是依舊很健談，在車上喋喋不休地講著最近碰到的新鮮事。我讓司機大哥把我放在派出所附近的咖啡店前，并且把朱顏安全送回家中。

我坐在咖啡店，點了一杯咖啡，等到身子暖了些，才把手機的通訊錄打開，找到趙南喬的名字，才發現我和她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我給她發了一條短信，約她在這里見面。

咖啡店里的顧客并不多，三三兩兩坐在各個位置上，窗外依舊下了雨，繁多的雨珠從玻璃上一滴滴慢慢地滑落，拉慢了這座城市的節奏，店里柔和的音樂與淅淅的雨聲襯托著這間咖啡店顯得更加安靜。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趙南喬從咖啡店的門口走了進來，她果然赴約了，梳著馬尾，挎著包，在店里尋找著我的蹤跡，當看到我的時候，她的臉色急轉直下，板著一張臭臉走到我的面前。

我把手中的咖啡杯輕輕放在桌面上，一臉帶笑地看著坐在我面前的趙南喬。

“好久不見啊！趙小姐。”

趙南喬把手提包放在身邊，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濕氣的頭發，完全不用正眼看著我，停頓了很久才擠出一句：“好久不見，大偵探，閑來無事找我做什么？”

聽她的語氣帶著深深的敵意，我想到了她會是這個態度，所以我不慌不忙地為她點了一杯拿鐵。

“喝杯咖啡消消火氣。”

“我可沒有什么火氣。”說著趙南喬把眼前的咖啡一飲而盡，“如果沒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沒有興致跟你敘舊。”

我依靠著沙發，淡然自若地說道：“如果你這么著急，你完全大可不必過來一趟，既然你已經來了，就說明你一定有赴約的理由，我想不會僅僅為了蹭我一杯咖啡吧！你應該在城西派出所看到我了吧？并且你從楊璨或者他的同事口中聽到有關于今天的事了。你心里一定很多疑惑，為什么我會壓著你的男朋友來到派出所？”

趙南喬的音量有些控制不住，脫口而出問道：“為什么？”

我又點了一杯咖啡，輕輕推到趙南喬的面前，隨口說道：“這種東西味苦，可以敗火，但是急不得。”

這時趙南喬緊繃的狀態才有所松懈，靜靜坐在我的面前，沒有繼續問下去。

我接著說道：“我最近在調查一件謀殺案，而楊璨就是嫌疑人之一。”

趙南喬還是這樣，根本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當聽到自己的男朋友有可能是殺人兇手的時候，她心中那種驚恐不安全都表現在自己的臉上。

我噗呲得笑出了聲，隨后慢悠悠解釋道：“但是根據我的判斷，他不是兇手。”

趙南喬立刻呵斥道：“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嚇死我了！你這種壞習慣為什么還沒有改呢？你這種人就是欠揍。”

判斷楊璨是否為兇手最簡單的就是，當我和朱顏在巷子里分開的時候，楊璨選擇跟著的是我，如果他是兇手的話，他應該對朱顏更感興趣，而不是我。

趙南喬平緩了自己情緒，繼續說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他不是兇手，那你為什么還要把他帶到所長那里呢？”

我解釋道：“因為他和這件案子有關，并且關系不一般，但是他不愿意對我透露一點他所知道的消息，所以我迫不得已才找到把他帶到他的領導面前。”

“然后呢？”

“結果還是一無所獲，所以我才找到了你，希望你可以幫我。”

趙南喬一臉得意地說道：“大偵探你這么聰明，為什么沒有想過我怎么可能會幫你呢？”

“你會的，畢竟楊璨不想知道我們之前的事，你也不希望他知道，因為他是一個很保守的人，他很難會接受過去的你。”我看到趙南喬的得意逐漸凝固，這讓我感覺十分痛快。

趙南喬用著惡狠狠的眼神瞪著我，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氣，咬緊牙擠出一句：“鐘言止，你也太卑鄙了吧！”

我完全沒有顧及趙南喬那殺人的目光，低著頭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說道：“詩人北島在自己的《回答》里寫過‘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雖然我不理解這首詩的意境，但是這個開頭我卻十分的喜歡。趙小姐，你可以讓你的男朋友親口回答我的問題，就想當年那樣，對嗎？”

趙南喬僵硬地點了幾下頭，說道：“好的，但是鐘言止，我不希望楊璨知道我和你過去的事。”

我豁然一笑，回答道：“你和我素未謀面，何談過去的事呢？”

趙南喬聽我說完，便氣呼呼地拎起挎包，大步走出了咖啡店。

我強撐出的笑容在她關上的那一刻，消失不見。這時外面的天氣已經放晴，紅色的夕陽灑在滿是積水的大街，映得人臉泛起紅光，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并且長舒了一口氣，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