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江吟安準時到公司打卡。
那時候正值剛上班的時候，忙碌的人群里只有少部分空位。
這天的天氣晴朗，公司的玻璃窗被陽光度上層金光，折射進室內都燦爛無比。
江吟安正準備走進辦公室，打開門抬頭的那一刻對上吳柚的眼線，她還奇怪辦公室的門怎么沒有鎖好，原來是有人在里面恭候已久。
江吟安往辦公桌旁靠了靠，給了她一個眼色淡淡地問：“這么早？”
“不早了，差不多等了一個小時。”吳柚態度高冷，二郎腿翹得很是悠閑。
“這是怎么的，大早上誰惹姑奶奶你了？”她把車鑰匙放到抽屜里就遞給吳柚一瓶飲料。
“我這事簡單得跟個雞毛。”吳柚輕輕拍了拍她肩膀的灰塵，眼神里的光柔和下來，“倒是你，什么事能把我們家高冷女王請過去待一天？”
江吟安聽到這，剛進到口腔里的水差點沒噴到她臉上。
“就點私事。”她檢查過衣服后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喝水。
“該不會是相親還是談戀愛吧？”
“噗——”
吳柚就這么親眼看著她的話音剛落的下一秒，站在她面前喝水的人反應力迅敏，直接把水噴到她臉上，給她來了個措手不及。
“媽的！我前幾分鐘剛化的妝！”吳柚吃驚地罵了聲，接著小心翼翼地擦拭著附有水的地方，一張紙巾下來妝都脫了一大半。
“這不能怪我。”你但凡說話注意點也不會淪落到這么個慘狀。
“公司報銷嗎？”她突然抬起頭期待地看著江吟安，看得出來氣消了大半。
“不屬于工傷也不屬于公司公用支出……不報銷。”
行，在講道理這個方面吳柚還真的沒一次勝過江吟安，這女人但凡跟她談點條件就會拿一大堆不相關的事情砸過來。
擦了一半，吳柚頂著半邊脫妝另半邊留妝的臉站起身：“這難道不算工傷嗎？上一秒您的水噴我臉上脫妝了，而且還是今天第一次試用就掛了。”
“如果你不刺激我，我也不至于會把水噴你臉上。”江吟安抱著臂走到辦公椅坐下，語氣還挺傲慢的。
“可人家這品牌挺貴的啊！掛這么快不給點面子嗎？”吳柚還是不依不饒地奔過去，雙手撐著她的桌面理論。
江吟安抬起眼從上到下打量著眼前的吳柚，除了一身正氣會去拌嘴外還真的挑不出什么出眾的。
片刻后江吟安突然朝她挑起眉：“行，我賠。”
這挺讓吳柚意外的，渾身散發的火氣瞬間被澆滅，她一直以為江吟安接下來會跟她講道理不服輸，可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了決定。
眼前的她讓吳柚感到陌生，對于這種果斷的表現從來不是江吟安該擁有的。
往年的江吟安應該是內心糾結于人生選擇題，外表透露出一顆高傲嬌艷的性子，即便這樣也不會把果斷表示得這么明顯。
“你…確定是安總？”
“不然呢？你會以為我男扮女裝偷偷當你的私生，接著跟你發展一段小說都不敢寫出來的戀情？”
“那倒不至于，言重了。”
吳柚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旁，俯下身就抬手朝她的額頭摸過去，過了會又認真地把江吟安掃視一遍。
明明最后檢測出來都是毫無問題的，怎么這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中了感情里的粉紅泡泡呢？
難不成這女人還來了個癡迷不悟？
關于昨天的事情，江吟安是一個字都不會跟吳柚說的，相對于埋藏在心底她是挺認可這種做法的，但也不知道要藏多久。
“不對，你今天這個樣子太不對！肯定有什么瞞著我的事情。”吳柚摸著下巴仔細看了她很久，最后也僅得出這么個沒頭沒尾的話。
“工作去！小心我再噴你一臉水。”江吟安說著就打開電腦準備工作，卻看到身邊的人一動不動。
“要不噴你一身？看你也挺閑的，剛好能讓你去廁所洗衣服。”她突然停下手中的工作，轉過身抬起頭。
“算了吧，你就是死不承認自己淪陷到愛情里。”
吳柚說完背著她擺了擺手示意離開，準備出門的時候又突然朝江吟安擺出副笑嘻嘻的神情，“什么時候帶來公司認識認識，我們都很友好的。”
話音一落，關門聲就隨之蕩漾在室內久久環繞著。
剛才吳柚的話讓江吟安瞬間臉頰泛紅，說是覺得她墜入愛河了，其實連她自己都沒發現不明顯的事情也可以從眼睛里看得出來。
吳柚感情經驗豐富，還沒工作前就已經談了好幾個前任，大多數的理由都是男人渣。
對她看來這可能是吳柚運氣里最差的成分，吳柚本來長得也挺好看，家室、錢財和美貌等都不遜色于普通人，她有的甚至普通人都沒有。
但可以肯定的是吳柚對感情的含量也比較專一，這幾個前任大多數都是吳柚來親自劈腿的，在她的感情史里還真沒有過被男人劈腿的說法。
也許是感情遭到的創傷太激烈，又或許是她本來就性子直率，從來不喜歡那些拐彎抹角的麻煩事，所以即便是愛情她也一樣會用平復穩重的心態面對。
江吟安倒是覺得，吳柚這種心態正是她自己缺少的。感情的經驗她缺乏也少接觸，關于這方面的問題她還真的要多跟吳柚探討。
倘若就放在五年后，還會來得及嗎？她說的不是時間，是年齡。
大多數人應該都會在二十多歲就結婚生子，甚至開始為孩子的未來謀劃好一切。可她不同，她要經歷的事情還在后頭，況且現在正好是拼命建好基礎的重要時刻，她又怎么能松懈下來去閑得無聊談感情？
不過她始終會相信周祈等得起的，這不單從外表看，更是透過肉體朝內心看齊。
江吟安想了會，抬頭朝落地窗外瞥了一眼后又低下頭繼續工作。
辦公室里的環境很是靜謐，打字聲輕微響應著。外頭的嘈雜聲已經進入鼎沸時期，可就偏偏傳不進里面。
工作疲憊后江吟安沖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平靜地看著玻璃外耀眼的世界。
她看著對面的高樓發呆，腦子里不斷回想起上次應酬的那件事，少年干凈冷峻的臉也隨之蕩漾出來。
相信什么的就不說了，她也覺得少年是好的，青春這種東西當然對他有偏愛。
“喂？”江吟安把咖啡放到辦公桌上，接起電話。
“下來。”
“你是？”江吟安疑惑地拿出手機看了看備注，而后又恍然間想起些什么，“阿祈…”
“嗯，是我。”周祈的鼻音有點沉重，平日的微磁性像是被什么抹消了。
掛了電話后，她站在原地嘆了口氣，急忙走下公司一樓。
公司一樓大廳有員工和安保看護，一般人沒有核實憑證是不能隨便進去的，周祈被拒在門口外也是常事。
看到江吟安通過旋轉門走出來，門口的安保連忙低了低頭。
“你怎么來了？”
“來討報酬的。”周祈雙手揣在衣袋里，嘴角輕微勾起點弧度。
“報酬？”江吟安這時候笑了，眼睛得有些瞇小，“小孩，你打算訛錢嗎？”
周祈平時很少會這么開放跟她聊天，所以對于他今天的到來江吟安是想了一萬種理由。
“上次應酬的那件事，你忘了嗎？”
怎么可能就這么淺淡地忘記？那明明是江吟安看到周祈知識力爆棚的一次，讓她記一輩子都愿意。
“所以，我為你分析了這么多是不是要給我報酬？”
說到底，這個小孩就是想糾纏著她不放手。
“行，你想要什么？”江吟安回答得很干脆，并沒有開口阻攔。
“你，”周祈挑起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的時間。”
在話語沒說完之前，江吟安還下意識地認為這個小孩想對她做出圖謀不軌的事情，幸好后面沖醒了她的想法。
“我的時間？”好端端的自己時間不珍惜反倒要別人的時間，這個小孩是不是有些無聊加白癡，“要來做什么？”
“跟我綁在一起。”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江吟安又認為是周祈的土味情話癥復發了，每年不說點土味情話感動人是活不下去的。
她冷面掃過，深邃的眼眸多了層狠厲，似乎絲毫都不被這句話抵觸到。
她剛要轉身離開，周祈急忙拉過她的手，往自己懷里一拉，接著整個人就被拽回來撲到他壞里。
身體緊貼上，臉的距離也被瞬間拉進不少，近距離對視下只剩灼熱的呼吸聲環繞在她的耳邊。
周祈的眼睛也有看不出來的情緒，棕色瞳孔收縮迫緊，恍惚間可以在里面看到水光。
他說：“江吟安，這件事通過你的認知注定不一般，我也是會有改變的。”
女人不解的神情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只聽呼吸聲里穿透過言語：“這不是土味情話，是我言語里表達的交往。”
所以，他想要的交往到底是什么？是她的財富還是權力，她給他可以嗎？不可以。
不是因為她吝嗇，只是她想給他的不僅是這些。
時間慢慢亦漫漫，小孩對她的侵蝕力已經達到將她吞噬的能力。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又何必只有他一個人在默默付出，直接吞噬就好了。
“貪婪的心性不要太強，這對你這個年紀來說沒有好處。”江吟安試圖想推開他，可他力氣太大，怎么掙扎都沒有用。
周祈沒有答，神情反倒是平定下來，靜靜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睛一動不動。
就像外表不動，內心的數字在一步步倒退，直到盡頭他終于回過神了。
很不幸剛回神江吟安才妥協：“我答應你，先放開我。”
周祈照做了，手一松就把人放開。
“說吧，用我的時間去哪？”
“我反悔了。”周祈依舊盯著她的眼睛，忽然間又抓起她的手腕，慢慢靠近她時，熟悉的呼吸聲再次貼近她耳邊。這次不一樣的是，有句話砸到心里，她癡迷不悟很久。
“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