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迷途
- 風云仙語
- 甘蔗夜行
- 4445字
- 2021-09-25 15:40:11
人生路,美夢與希望一直都在,只是路上風霜會湮滅人的美夢,而迷惘中也看不到希望的方向,唯有午夜夢回,淚光依稀中,才能想起那些美夢與希望。只是何去何從,去尋覓我心中的方向呢?
楊云站在十字路口,心中一片茫然。
他在荒野之中艱難行走時,就想快點尋找到路上來;但找到路上來了,如今走到這十字路口,又不知該往何處走去。
人生路,哪里有這么多美夢與希望?
往哪里走都還是問題,更何逞論其它。
人生,有的只是路途中的茫然而已。
楊云茫然,就隨便挑了條路走下去。
不知走了好久…他在荒野中獨自流浪,大概過了一兩個月。
楊云終于走到了一個人煙稠密的鎮上,全身上下,已是破破爛爛,風霜灰塵結滿臉面,烏漆麻黑與那乞丐沒什么兩樣。
他在荒野之中,若是渴了,就趴在溪邊喝幾口水,若是餓了,有青蛙小魚就抓兩只來烤了吃掉。
可是近些天來,運氣有些不好,四周放眼望去,皆是大量農田桑麻,秋收已經完成,連青蛙小魚也跟他作對,少有看見。
他餓著肚子,不由地走進鎮子來。
沿街走去,看見有一個賣白面饅頭的地方,那蒸籠中陣陣香氣撲鼻而來,他想起爺爺說可以用錢買東西吃,就翻出包裹里的圓方錢幣來,走到饅頭店前,拿著幾個錢,對著店家說道:“我…我想買。”
店家探頭看了一眼,說道:“去!我就說叫花子不可能有錢,你這什么東西?滾!滾!滾開!”
楊云疑惑地掉頭走開,明明是錢,可是店家為什么說不是錢呢!
走了幾步,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轉身到那鋪子面前,對店家說道:“你有病!”
“你說什么?”店家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有病!”
店家勃然大怒,罵道:“熊孫子的,你一個小乞丐,敢看不起我忠途鎮十大商家之一,我好歹也是成功人士,士可殺,不可辱,我今天就收拾你個小乞丐。”
說著,就拿著搟面杖追打出來,楊云卻跑得快,那店家一時也追不上,又聽得后面有人大叫:“有人偷你饅頭了!”
店家又跑了回去,見饅頭少了幾個,另外幾個饅頭上還有黑手印,不由地破口大罵,當然,罵的更多的還是楊云。
楊云很郁悶,明明是有病,為什么怕人說?
他不死心地慢慢走了回去,遠遠地在店家街對面蹲著了,但店家只對他橫眉豎眼,再不來追他。
他遠遠看了店家兩眼,又叫道:“你真的有病!”
店家大怒,有些按耐不住要再跳出店來,卻被旁人拉住,他就坡下驢,心中卻道:“老子就偏不上你當,熊孫子的,小乞丐也這么狡猾,還知道聲東擊西,來偷我饅頭吃。”
楊云在那兒蹲了半天,餓得頭暈眼花,他見那個店家始終對他橫眉冷對,不由嘆了口氣,就要站起向前走去。
街上來了兩個女人,一個穿著甚是華麗端莊,顯然是個大戶人家的主婦;一個素衣仆服,年紀尚幼,是個丫鬟。
那丫鬟看一個小乞丐,年紀和自己差不多,不由多看兩眼,主婦突道:“去買兩個饅頭!”
丫鬟將饅頭買了,用一張干荷葉包了,主婦接過,就走到楊云面前,說道:“小弟弟,餓壞了吧!這饅頭給你吃。”
楊云可沒學過不食嗟來之食,毫不客氣地拿過吃了起來,謝也說一句,丫鬟臉上有些不快。
楊云狼吞虎咽幾口就吃下一個大饅頭,丫鬟看著他的樣子,更覺惡心,就要拉著那主婦走。
楊云突然說道:“好心人,你有病。”
那主婦臉上一紅,也不好罵出口,轉身就走;丫鬟卻毫不客氣,披頭蓋臉就對楊云一頓臭罵。
楊云卻不理丫鬟,竟直跑到那主婦面前,又說道:“你對…對我好,你有病,我…我不能不理。”
丫鬟沖上來一把將他掀開,罵道:“小結巴,你要干什么?”
楊云面紅耳赤,想要爭辯,說個‘我’字,就結結巴巴,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來,那主仆已慢慢走遠,他只好亦步亦趨地默默跟上。
主仆兩人到了一座大莊園面前,丫鬟看楊云始終跟著,就說:“你還不走,我就放狗咬你!”
楊云一路流浪,不太怕其它動物,怕的就是狗。
狗雖不兇,但見人吠叫卻勝過其它動物,只因狗仗人勢,比人還兇,他雖不怕狗,但狗背后又有靠山,見了狗,也只有逃走了,長期以往,就形成了心理陰影。
那門房開了院門,主仆兩人走了進去。
突然里邊真的傳來幾聲狗吠,楊云不由地跑遠了些,見里邊半天沒有狗出來,況且門已關上了,又跑了回來。
第二天早上,丫鬟出門來,見楊云還蹲在后門,就徹底生了氣,怒道:“你究竟是小瘋子,還是喪心病,二牛,快來把這人趕走。”
一個身形高大彪悍地大漢走了出來,見了楊云,一個虎撲,就要將楊云抓住,沒想到楊云雖瘦,卻甚是靈活,一下就躲了開去。
但見了這大漢體格,也不敢與之爭斗,不由地一邊向遠方跑去,一邊叫道:“你家主人有病,三日內必見分曉……”
二牛追得太兇,楊云不敢停留,跑遠了。
那丫鬟出門辦了事,又回了本家一趟,到了下午,才回主家去,剛進門,就見一個婆子叫道:“秋菊啊!快去見大娘,她剛喊著找你,就暈過去。”
丫鬟秋菊急著往里走,走到內屋,看見主婦躺在牙床上,臉上毫無血色,人已有些昏迷,額頭上還沁著豆大的汗珠。
秋菊見了,就哭著上去,不一會兒,大夫也來,診斷一番,說是陰陽不調,外感風寒,給開了幾幅藥。
吃了兩天藥,也沒有好轉,這日,那主婦幽幽醒來,看著秋菊嘆道:“小菊啊!我想起那天遇見那個小叫花,他說我有病。”
“大娘,你不要放在心上,那就是個胡說八道的人,你吃了藥就會好了。”秋菊帶著些哭音。
主婦幽幽說道:“你去幫我把他找來,我吃了這幾幅藥,卻感覺身子更重了,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恐怕他不是普通人,是上天派下來搭救人的,你去把他找來,只有他才能救我。”
秋菊猛地哭了出來,說道:“可是,我已經把他趕走了。”
主婦一聽,呆了一呆,長嘆道:“可能這就是我的命吧!”說著,就突然暈死過去。
有人趕緊叫來大夫,那大夫嘆了兩口氣,說道:“病入膏肓,怕是該準備后事了。”
秋菊在旁邊聽了,哭了起來。
半夜里,四處下人都睡了,秋菊心道:“是我趕走了治病的小叫花高人,是我害死了大娘。”
想到這里,就有些想不開,一個人悄悄出了門,就往樹林而來。
看了有棵歪脖樹,就解了腰帶掛在上面,腳墊著石頭,頭伸在腰帶上,腳一蹬,石頭滑開,呼吸難受,眼前發黑,只覺異常難受,又有些不想死,不由掙扎起來。
突然,身子一輕,已被人抱住雙腿。那人將她放下樹來,她緩過神來,定睛一看,不由高興叫道:“是你啊!小結巴!你…還在”
“是我,我不是小結巴。”楊云將話說的很慢,居然沒有結巴。
秋菊起身拉著楊云就要走,突然褲子往下掉去,原來解了褲帶做呆繩,一時情急之下竟忘記了。當下也不想耗費時間去解繩子,當然也不想楊云知道自己的囧境,就一把提住,也顧不得太多,直往回走,。
楊云隨著她走,看她著急,也有些結巴起來,說道:“怎…怎么了,犯…犯病了?”
秋菊已對楊云說話風格已有些了解,就是社會經驗少,不太精通人情,聽了他這樣說,也不在意,反而覺得能聽懂,是件相當了不起的本領。
后門也沒鎖,秋菊將楊云帶進莊園,途中也沒碰見半個人。
到了那主婦床前,楊云一探,氣息微弱的幾不可聞,心道事不宜遲,藥石不及,只有如此!就拿出靈犀針來,仔細辨認了穴道,靈犀一點百病除,輕輕刺了下去。
不過片刻,那婦人就“啊”地一聲,翻身坐了起來。
看見楊云,不由驚道:“小,小神醫,真的是你啊!”
楊云見那女人好了,想立即就走。秋菊擔心主婦病情反復,殷勤挽留,楊云也不善拒絕,就在府上住了三四日,看那主婦病情穩定,就要離開。
這下不但小翠挽留,那主婦家人也不斷挽留,一大家子都當他寶一般,大病小病都來詢問他。
楊云自由自在慣了,這幾日在這府上,雖說自己算是個客,卻也不得不有很多規矩要講,不習慣的緊,又被眾人討好,也不勝厭煩。
他見辭行不易,就想偷偷溜走,于是趁著夜深人靜,一個人悄悄起了床,起身就往后院走。
將至門口,只聽一聲咳嗽,秋菊從一旁走了出來,楊云尷尬,但秋菊并不是要挽留他的,只是說道:“大娘知你要走,也留不住,只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就讓我給你準備點錢糧和換洗衣服”說著,遞過了一個包裹。
楊云也不推辭,將包裹拿了,道了聲珍重,就開門走了。
走出府來,看著外邊的皎潔的月光,他心中也充滿了孤獨自在的歡樂。
楊云有了些錢,他發現師傅留的錢與這錢完全不同,這錢為方形,一文錢可以買一個饅頭,一千文可換一個龍幣。
那大娘子給得不可謂不豐厚,兩個龍幣,幾百文散錢,也夠他逍遙一陣子的了。
還有衣服,他已有太久沒換衣服,身上著實破爛,就找了條河,洗了個冷水澡,換了新衣,只覺渾身上下舒坦無比。
楊云繼續流浪,他治好了人,信心大增,又不斷研讀醫書和靈犀針用法。
一日,在一個破廟中過夜,一個大人帶著幾個少年也進了來來躲避寒露。
攀談了幾句,有個叫阿峰的對楊云說道:“我們明天都要去靜云山應征弟子,你一個人在江湖上流浪,不如跟我們去試試,若是考得過,將來學了本事,再來闖蕩,天下哪里都去得。”
楊云當時也不置可否,第二天不知不覺走的是同一條路,突然有人叫道:“大家快看!”
一路人隨著他手指向天上看去,只見一個仙女般的人物,手持一柄光芒四溢的寶劍,在天上疾飛而過,抬頭慢的,只看著一點遠去的影子。
那少年羨慕道:“這就是靜云山的修煉者,能御劍飛行,我不知什么時候也能這樣飛行。”
楊云一時就對靜云山來了興趣,也不待人招呼,就跟在大家身后上了山。
到了山門,旁邊有幾間房屋,聽說來了應征的,就叫填表格。
楊云會寫字,其它不太會寫字的,就讓他幫著填了。
有一個青年道人引著眾人,來到屋前一塊空地,那空地上有個巨大的架子,上面有六口大鐘,左邊三個,右邊也是三個。
道人說道:“十三歲以下的,或沒練過吐納的功夫的,用力擊那三個鐘,”說著,手指著左邊,接著又道:“十三歲以上的,或練過吐納的功夫的,用力擊這三個鐘。”說著,又指著右手邊的鐘,右手邊的比左手邊要大上一倍不止。
楊云一時也搞不清楚自己分類,自己沒滿十三歲,按理該去擊那左邊的鐘,但自己一天到晚在那井邊吐納,不知算不算練過吐納功夫?
想不通,就去問旁邊的小道士,小道士問:“你練功時,是不是一吸一呼的,與平常感覺不一樣。”
楊云點了點頭,并說自己從小便如此,小道士嘆道:“你修煉了這么久,內氣肯定充盈無比。”
楊云幫眾人填表,把自己填在最后,眾人都擊完鐘了,不管及格不及格的,大家都站在那兒眼巴巴看著他擊鐘。
擊鐘前,那負責考試的道士問:“練過吐納沒有,練了多少年?”
楊云老實答道:“從小就練,應該十一二年。”
那青年道士大驚,以為來了個世家子弟中的天才人物,就叫楊云去擊打右邊最大的鐘。
楊云一擊,
不響。
那青年道士微微失望,把甲等劃掉,又叫他打右邊中間那個。
楊云又是一擊,
還是不響。
那青年道士有些喪氣,把乙等劃掉,又叫他打右邊最小那個。
楊云再一擊,
好似輕晃了一下
只是不響。
青年道士失望透頂,對楊云說道:“像你這樣練了十年以上,還擊不響最小的鐘,已經練廢了,沒有再學武的必要。改行吧!看你寫字寫得倒不錯,聽哥的,棄武從文,去考個狀元。”說罷,嘿嘿笑了起來。
楊云聽了,恰似一桶冷水從頭澆透到腳。失魂落魄之下,也顧不得其他人的招呼,渾渾噩噩地去了。
那靜云山接下來三天都沒有人來應試。
第三天夜里,右邊的三只大鐘突然響聲大作,聲震山岳,如龍嘯鳳吟。
靜云掌門在山上聽了,不由驚訝萬分,鞋都來不及穿,就跑下山來。
到了一看,只見松林幽幽,四下哪里有人?
只有三口空鐘,在那兒空鳴而響,并響了很久,一時全山上下都稱為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