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下目光深思,隨后偏首問向風華:“阿容,你瞧著小郅的意向如何?”
風華瞥了一眼安安穩穩跪在下方的裴郅,不緊不慢道:“小郅有如此肝膽之心,倒也不愧為裴將軍的遺孤。但小郅可曾學過武功?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是出了些什么事,可教裴將軍安心?”
“言之有理。”皇帝笑答,轉而看向裴郅,“小郅啊,可有話說?”
裴郅心下暗驚,原身確實是個不會功夫的草包。如今轉變得這么快,怕是要引起懷疑。她思慮片刻后才回道:“陛下、娘娘可莫要小看了民女。家父在世時,曾指點過民女兩三招式,雖不比沙場士兵,卻也能殺敵一二。且民女吃得了苦頭,愿在軍隊歷練一番,報效東微。”
風華現下憂心忡忡,但又生怕皇帝起疑而不敢過于表露。她氣裴郅不懂她的暗含之意,又心疼于裴郅的苦。既然裴郅決心如此,自己何不助她一把?想來她也該開竅了,也算是老天保佑裴家。
隨即風華輕輕扯住皇帝的衣袖,俏皮地眨眨眼附和:“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小郅這般誠意,教臣妾好生觸動。陛下何不讓小郅磨練一番?倒也能敬告裴將軍在天之靈了。”
美人在懷撒嬌,皇帝也無心于裴郅,隨意應和著風華的話:“那你便去吧,朕自會打點好軍中事務。”
裴郅輕呼一口氣,跪謝圣恩。
——
一走出宮殿,那股子威壓便也煙消云散了。裴郅懶散走在石子路上,思索著接下來的事。
這一趟算是收獲不少,已知的是自己與京陽的婚約,有風華的手筆,但從其剛剛的表現來看,風華好人面大得很,卻也不可掉以輕心,怕就怕在風華很會裝。再說裴凈、陳凝喻的事兒,不管旁人怎么看待,反正自己是絕不會相信,一個堂堂的將軍會突然失算,折在戰場上。現下能搜查的證據不多,好在皇帝允了自己離京的請求,這倒是方便了許多,待到了軍營,一切便可水落石出。目前也就陳凝喻的事情是最棘手的,二房到底犯了什么罪?這個罪與陳凝喻有何關聯?陳府當年通敵的罪名是真是假?
無數個問題圍繞著裴郅,纏得她不得掙扎,無法呼吸。裴郅晃了晃腦袋,微微嘆氣:“這都算什么事啊。你也是好運,碰到我這樣的小天才,才能幫你好好活下去咯——”
裴郅美美自夸了一番,才哼著小曲悠悠離開。但在她逐漸消失在小路盡頭的時候,一道修長身影慢慢從高大樹木后走了出來。
這人一襲白衣,身上無多余裝飾,顯得干凈利落,黑發全數垂落身后,束起少許以點綴銀飾。前額的碎發堪堪遮住凌厲的眉骨,眼尾的交匯處微微下垂,故作一分可憐姿態,但符合美學標準的瑞鳳眼又參了些不可褻瀆的清冷。
他深深望著裴郅離去的身影,平淡的臉上揚起愉悅的笑意。
裴、郅,有意思極了。
趴在不遠處隱秘地方的暗衛,看著自家主子久違的笑容,頓感心尖兒涼透了。心里默默祈禱著:希望那個女子能活得好好的,嗯。
——
裴郅:有人咒我?
歲歲:我不是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