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靠岸,甲板上放下舷梯,當先有兩人走下。
只見,一人年紀甚老,白鬢垂胸,臉上都是傷疤皺紋,丑陋至極。而在他身后跟著個美貌少婦,看模樣不過二十三四歲年紀,微微一笑,媚態橫生,艷麗無匹。
兩人看似親密,卻有種隔閡感。
“恭迎四龍首!”
看見老人,碼頭上眾人俯身,齊聲道。迎接的眾人中,有五人帶頭,身著五色服飾,涇渭分明。
見到眾人如此恭敬,老人微微點頭,只是當他掃視片刻后,卻未見到戈部的人,有些不滿。
“哼!”
他涵養極好,面不改色,只是輕哼了一聲,就不再多言。
有些事,他可以忍讓,只是因為那人。
而有些事,他還是再忍吧。
時光倒轉,回到六年前。
那一日,神龍島上,來了一艘西洋帆船。
一個白發女人,如神如魔,以一人之力,鎮壓了整個神龍島。
曾經,他最懼怕的是死亡,而從那一天開始,又多了一人,尤其是看著對方將人死而復生之后,他更是臣服了。
“今后,再也沒有神龍教,只有青龍會的神武門!”
留下了這句,女人就離開了,帶走了大部分人,甚至包括他的夫人。
這些年,他雖貴為四龍首,卻名存實亡,如履薄冰。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要從青龍會的制度說起。
青龍會以武立會,武字拆解下來,分成了止部和戈部。
其中,止部由四司組成,以春夏秋冬四季為序,下分十二堂,每司三堂,分別以月為代號。
正月負責目標;二月負責滲透;三月負責傳遞消息;四月負責財源,五月負責刑罰;六月負責訓練;七月負責策劃;八、九、十月負責行動;十一月負責肅清叛逆;十二月負責暗殺。
一、二、三月屬春司,四、五、六月屬夏司,秋冬兩司以此類推。
在往下,則是拆解出了三百六十五個分舵,一年也正好有三百六十五天,青龍會的分舵,就是以日期作秘密代號。
而戈部相對簡單,只分為民政和軍事兩局,由大龍首統領。
戈部完全是大龍首的禁臠,其他龍首只能插手止部。
名義上,每個龍首都兼領一司。
其中,春司屬大龍首,夏司屬二龍首,秋司屬四龍首,冬司屬三龍首。
原本他就兼領秋司,但夾在龍首與堂主之間的,還有一個職位,司主!
就是這個安排,造就了他如今的窘境。四司中,春司主由二龍首夫人擔任,夏司主由大龍首二弟子擔任,秋司主由大龍首大弟子擔任,最后,冬司主則是他的夫人。
二龍首夫婦淡泊名利,幾乎不會對大龍首造成威脅。三龍首看似強勢,卻與大龍首異常親近,幾乎唯命是從。而他的夫人,去了南海幾年,似乎被大龍首收服了,已是跟他離心離德,再不復當初。
這其中,其他各司都是龍首強勢,但在秋司中,情況卻是反了過來。
如果說大龍首是讓他恐懼的話,那這個秋司主則是讓他無可奈何了。
平生第一次,他對自己的武功產生了懷疑。因為,又一個武功高于他的人出現了,偏偏還是他的下屬。
收回思緒,他心中微微一嘆,不禁眺望起了不遠處的棱堡,在蘇荃的提醒下才開始慢慢登島......
另一邊,轉回到墓室。
韋小寶終于解決了三急,但他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思索起了如何脫身。
看情況,他似乎被擄到了一個秘密幫會里。對方肯定不是鰲拜的余黨,但也不像是敵人。
對方給的藥丸,似乎是排毒的,他曾被海大富下毒過,腹中時常有隱痛。而現在,這些癥狀都消失了,對方應該不會殺他,要不然不會給他解毒。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他不禁心中一嘆。
隨后,他捂著肚子,裝模作樣的,慢慢走出了茅廁。
一出門,他就看到不遠處站著兩個黑衣人,明顯是來監視他的,他剛想上前套近乎,卻又被對方用刀逼了回來。
這兩個人很警覺,始終未發一言,離他不遠也不近,完全杜絕了他逃跑和偷襲的可能。
不得已,他只能被迫地,又回到了大廳。
大廳里還是那些人,就這樣站著,似乎從來沒有移動過。
“來人,給桂公公上座。”
看見他,少女命令道。
原本,他還心存僥幸,撒謊自己只是一個小太監,但現在看來,對方對他了如指掌。
“不用,不用!”他擺了擺手,對著四周轉了一圈,彎腰討好道,“不勞各位英雄大駕,我站習慣了,站習慣了!”
“??!”他突然一驚一乍地,就這樣指著少女,大喊道,“這位就是仙子姐姐吧,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謝謝姐姐救命之恩!”
說完,他就伏身跪下,虔誠禱告道。
“還不知道姐姐尊姓大名,日后一定立長生牌,日日供奉!”他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在這一刻,仿佛真的要為對方做一切。
聽著他這樣油腔滑調的言語,少女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似乎被逗樂了。
只是接下來的轉折,卻讓韋小寶有些錯愕,差點閃了腰。
只見,她突然向身邊的少年伸出了手,笑道:“給錢!”
對方翻了個白眼,似乎很不情愿地拿出了一包銀子,丟給了少女。
原來,雙方打了個賭,賭韋小寶會不會磕頭。少年似乎是被迫的,打又打不過,只能答應。
只是很快,女人的臉說變就變,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嚴厲起來,有一種威壓撲面而來。
“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
“你是跪久了,站不起來了嗎?”
這一刻,仿佛一聲驚雷在韋小寶耳邊炸響,讓他愣在了原地。
而少女旁邊的少年,卻在這時給了對方一個眼神,就像在說,你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