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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捉妖(二)

原定下午兩點的法事,直到兩點半也沒開始。大約又過了一刻鐘,聽了小門外幾聲法鈴響,原本坐著的人,都起身肅立。慕容北和張凱麗最靠墻,在屋內所有人的后面,幸好兩人的身高上有優勢,可以越過前面人的頭頂,看到后門的情況。

三聲法鈴聲后,一名身著道袍,頭戴道冠的人走了進來。他一手拿著法鈴,一手拿著一個“Y”形木制支架。支架中間立著一根筆狀的圓管。

“他手里拿得什么?”張凱麗低聲問道。

“那個鈴俗稱法鈴,正規點名稱叫三清鈴。那個木支架,就是他做法的道具了。神旨就是通過那個支架上的筆表達出來的?!蹦饺荼辟N近張凱麗的耳邊,輕輕說。

身前一個老漢,聽后面有人嘀咕,回轉頭來,瞪了他倆一眼。

張凱麗看了眼慕容北,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言。

那名道士,看起來四十多歲的年紀,留著山羊胡。他進門以后,先是在后門口的空地上,定了一定,口中念念有詞,距離稍遠,道士聲音又輕,聽不清他說些什么,也許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用不同的發音在哼哼。

眾人肅立俯首,只聽道士大喝一聲:“接法器!”

阿貴緊上兩步,跪接道士手中的木支架。爾后起立把支架放在沙盤的木沿上,支架的筆朝下,正對著沙的方向。

待阿貴把法器放好,道士口中大聲念道:“今日為方家老太太作法,只為去疾延壽,滅災減難,請諸位大神降臨,救治民間疾苦。”一面念叨,一面手舞足蹈。

如此念了三遍之后。道士說道:“請事主家出一人聽命?!卑①F看了眼慕容北的方向,慕容北心領神會的走了出來。

道士半瞇著眼看了慕容北一眼,眉毛向上一挑,說道:“施主一會請手持木架右端,貧道手持左端,手輕輕托起即可,自有神力推筆而行,謹記,謹記。”

慕容北點頭稱是。走到八仙桌的東側立定,道士站在西側,兩人略微成側角,相向而立。阿貴在八仙桌下方的蒲團上跪好。面對神符,準備行禮。

“進香?!睏l案右手邊,不知什么時候站了一個人高聲喊道。

阿貴雙手持香,請旁邊人點燃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禮,爾后將香交于身旁一人,插到條案中間的香爐中。阿貴雙手合什,跪立在蒲團上。

阿貴行禮時,道士又是一陣手舞足蹈,手持法鈴,“叮當”作響。待阿貴進的香插入香爐。道士漸漸安靜下來,由剛才手舞足蹈時伴隨著的,令人恐怖的面部抽搐,瞬間淡然起來。面部平靜,看不出絲毫表情。他將法鈴入在條案上,伸左手,持住扶乩的一端。

立在條案右手的那人問道:“大神來了沒有?”

只見扶乩筆頭在沙盤中寫了一字:“來”。木筆每寫完一個字,待大家看清楚以后,旁邊有一個就上前用推子把沙盤重新抹平。

那人又道:“來者是哪位神仙?”

那支木筆又寫出一個“張”字。

“莫非是前輩醫圣,張仲景?”

筆又寫了個“是”字。

如此這般,一問一答。眾人看著唏噓不已。當聽到大神已至,大家同時跪倒在地,行叩首大禮。

……

事情發展很順利,道士正得心應手。慕容北也很配合,只是用右手輕輕托住支架的一端,任由木筆游走。寫出道士想要的文字。

待那發問的人問道:“方家老太太病情可醫嗎?”

筆走沙盤寫道:“否?!?/p>

這個“否”字一出,眾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連千年醫圣都認為不可醫,那方老太太恐怕真的要陽壽已盡,不行了。

阿貴臉上也慌了起來,本來他對這道士做法的事情就是將信將疑,在這種氛圍下,又多信了幾分,看著慕容北持著支筆架子的一端,那支木筆依然行走自如,就又多信了幾分?,F在大神說他母親病不可醫,阿貴哭倒在地。

慕容北見狀,腳尖在地上輕輕拍了兩拍,阿貴的臉正在他的腳旁,哪有看不見的。阿貴抬起頭,拿眼偷看慕容北,慕容北輕輕搖了搖頭。阿貴心里才安定下來。拿袖子揩了揩眼淚,但剛才的嚎哭還得表演下去??傄袀€臺階下來才好。

慕容北又向站在人群之后的張凱麗丟了個眼色。張凱麗推開人群,上前扶住阿貴。一邊扶起,一邊輕聲在他耳邊說:“沒事的,全在慕容掌握之中?!?/p>

阿貴在哭聲中發出“嗯、嗯、嗯……”的聲音,旁人也聽不出是哭聲,還是應答聲。

待場面平息下來,那個發問的人又道:“即不能醫,是不是陽壽已盡呢?”

筆走沙盤寫道:“否?!?/p>

眾人又議論開來,即不能醫,又不是陽壽已盡,那是什么。

“那請問大神,即不能醫,方家老太太如何能好?”

這次不同,筆兀自不動。

那人高聲又問了一遍,筆依然沒有動靜。

“進香?!蹦莻€見筆不動,喊了一聲。

阿貴依照第一次進香的程序,又行了三跪九叩的禮,上了香。阿貴進香時,道士又手舞足蹈的動作了一遍,臉上也重新抽搐了一遍,法鈴聲伴著他的動作發出毫無節奏感的“叮當”聲。待香在香爐中插好,道士的臉上又重新恢復平靜之態。

這時,那邊問話的又高聲問道:“請問大神,即不能醫,方家老太太如何能好?”

沙盤上的筆沒有馬上作答,仿似思考一般,先顫顫地在沙盤上原地抖了幾抖再開始緩慢移,顯得甚是慎重。待筆停住,沙盤上顯示了一個“誠”字。

眾人唏噓,難道方家老太太待人不誠,還是敬神不誠?這十里八鄉的,方老太太的為人可是響當當的,沒話說。這“誠”字是什么意思呢?

“是要方家老太太誠心拜神的意思嗎?”不待大家議論結束,問話的人又說道。

“是?!边@次筆應的很快。

“進香。”問話的人再次宣布進香。

阿貴再按程序進了一遍香,道士也照前法再表演一次。

張凱麗聽身邊的人嘀咕:“一柱香一千,這下阿貴家可要出不少錢,也算是有誠意了吧?!?/p>

這輪香進完,問話的人道:“大神以示明,唯有誠心以待方可禳災祈福。大家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慕容北知道,通常這個環節都是法事要結束的例行問話了??赐赀@全套的把戲,慕容北已知道其中的端倪。無非是道士持著支架一端的那只手。曾經聽孔老說過:扶乩的把戲關鍵在于扶乩的那個人。功夫也全在他身上,一要學會從側面或者倒著寫字;二要有過人的腕力和指力,可以通過微小的動作,牽動支架中心的那支木筆移動。至于其他各種儀式,都是渲染氣氛,故作神秘用的。但歸根結底,還要設計一套儀式收取錢財。讓事主心甘情愿的把財物獻出來,還感激的五體投地。

今天也算這個道士觸了霉頭,碰到了慕容北這個難纏的角色。他既師從孔老學習傳統國學,自然軟筆書法有一個的功底;而且他警察大學科班出身,在學校就練就了跆拳道等過硬的功手,臂力和腕力都不含糊。

慕容北見道士一伙準備收場,心想哪有那么容易。他向張凱麗又丟了個眼色,只等她出來發難。

張凱麗心領神會,高聲說道:“不知我大姐病情幾時能好?!?/p>

突然出了這么個聲音,大家都把目光投到張凱麗身上。道士也把瞇著的眼睛眼開一半,微側臉龐,偷眼看過去。見是剛才扶起阿貴的人,想也是他們家的親戚。

“你是何人,與事主有什么關系?!眴栐挼娜苏f。

“她是我遠房的表姑。”阿貴趕忙向負責問話的人解釋。

立在條案邊問話的人,與道士相到對了個眼色,爾后高聲問道:“請問大神,方家老太太病情何時能好?”

大家凝神靜氣,盯著筆頭。在筆頭左右顫抖,或左或右,如同兩對人拔河一般。道士睜開眼睛,目露兇光,狠狠地瞪著慕容北。慕容北倒像沒事人一樣,從容自如,一如剛才配合時的模樣。

道士手上發抖,喘著粗氣,額上漸漸冒出汗來。

木筆在沙盤上掙扎半天,最后一氣在沙盤上寫了四個較之前小一些的字:“我是騙子?!?/p>

待眾人看清之后,大家先是面面相覷,而后哄堂大笑。

道士見狀,惱羞成怒,丟下木架,就要向慕容北撲將上來。剛才在條案右手負責問話的人,在旁幫著抹沙盤的人,還有幫忙點香的人。四人一起向慕容北圍了過去。

慕容北對騙子們的惱羞成怒,心里早有準備,他先是大喊一聲:“我是警察?!睜柡笙劝焉磉呑罱膸椭c香和推沙盤的人雙雙撂倒在地,再拿住后撲上來的王道士手腕,壓住肩膀,直接把他的臉按在沙盤里面。

那個負責問話的人,看對方如此神勇,哪還敢再上來,轉身從后門一蹓煙的跑了。

慕容北一手按住王道士,一手從兜里掏出警官證,向王道士和眾人出示:“我是警察,你們涉嫌詐騙,需要到警方配合調查?!?/p>

觀禮的所謂信眾,見警察把能通神的大師抓了,心知這果真是個騙子。但也有人小聲嘀咕,說抓大師是犯忌的。

慕容北請幾個村民幫忙,先把王道士一伙三個人先捆了,集中蹲在八仙桌前的空地上。然后說:“大家先別起,我們聽聽這位大師自己說說是怎么行騙的?!?/p>

王道士見大勢已去,只有求饒的份了。一五一十的把利用扶乩這種傳統的卜筮方法行騙的方法說了一遍。

“那你是不是道士。”有村民問道。

“不是?!蓖醯朗繐u了搖頭。

“這該千刀的。”有人前段已經被騙去不少錢財,這大山里頭,每分錢可都是汗水摔在地上換回來的,哪能咽下這口氣,圍上去要打。

慕容北見勢不好,趕忙攔住,一面叫阿貴幫忙,一面說道:“各位老表,這人還得要政府來處理,打壞了他,咱們自己也是要吃官司的。”

大家正在猶豫之間,阿貴推開人群,拉著王道士,就往外走,剩下那兩個哪還有逃跑的念頭,跟就出門去了,深怕被村民亂拳打死。慕容北看張凱麗也跟著出了門,他斷后,一面阻擋,一面規勸。

慕容北和阿貴直接把三個騙子帶到了村委會,交給了村主任,請他們召集村里的民兵輪流看守,只待當地的警察來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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