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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因果

那聲音極溫柔,如情人的呢喃,又似乎母親溫柔的呵護(hù)。

“你,你是誰?”,江寧在意識中,悄然問道。

可惜,這星光盛開的花,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時間僅僅持續(xù)了一瞬間,星光全部從空中,沒入江寧的身體。

連徐凌志都沒有發(fā)覺。

江寧忽然覺得身體一輕,心靈變得剔透。

仿佛有一層細(xì)垢,被這特別的星光之花輕輕拭去。

漸漸的,江寧的心中越來越空靈,甚至以為自己置身于琉璃世界。

江寧的耳邊,響起佛音梵唱。

“八部浮屠,金蓮現(xiàn)世。”

在他的視野里,他看到了八個不同的世界,并排懸掛在無垠的天空中。

其中一個世界,是他的前世,另一個則是江寧現(xiàn)在所處的世界。

以及其它,以江寧為主視角的六個世界。

與此同時,這八個世界的上方,各有一朵由星光構(gòu)成的金蓮,花有八瓣。

忽然,其中一片花瓣開始枯萎,凋零,然后從花上脫落。

與之對應(yīng)的,其中一個世界,山洪爆發(fā),地震頻頻,天火蔓延,數(shù)不清的災(zāi)害不斷摧毀這個世界,直至它最終毀滅。

然后是第二片花瓣枯萎、凋零,對應(yīng)第二個世界從繁華到蕭條到莽荒,到毀滅。

一片又一片花瓣落下,直到最后,只剩下一片花瓣。

而八個世界,也只剩下了一個世界。

與此同時,被鎮(zhèn)壓在沉淪碑海中的萬法初源星神,再次劇烈震動。

萬千碑海,當(dāng)然不可能輕易放過它。

可是當(dāng)星光凝成的金蓮,沒入江寧體內(nèi)后。

江寧的星神,頓時大振,仿佛吃了大補(bǔ)藥。

嘴里咿呀咿呀,奶聲奶氣地叫了起來。

“呀!”

八只小手,用力往上伸去,想要把鎮(zhèn)壓在身上的鎮(zhèn)神碑,全部推翻。

“神碑封鎮(zhèn)!”。

沉淪碑海內(nèi),煞氣亂舞,猶如烏云遮天,怒海翻滾。

一聲大喝后,鎮(zhèn)神碑重重壓在萬法初源的上方,意圖把它徹底壓下去。

誰知,它們遇到星光凝成的金蓮,卻突然一虛。

不是從兩邊滑了開去,就是浮了起來。

江寧的星神大為振奮,又奶聲奶氣地大叫了一聲。

“呀!

沖啊!”

可惜,強(qiáng)勢才一秒,沉淪碑海再次發(fā)威,將它鎮(zhèn)壓下去。

饒是如此,八只小手已經(jīng)齊齊朝著沉淪碑海外,又伸出一倍的長度。

萬法初源大為興奮。

“主人,你快看,我又出來了一些。

我變得更強(qiáng)了。

哈哈,主人,你看到了嗎?”

“哈哈,看到了,你真是個很棒的孩子。”

聽到江寧的鼓勵,萬法初源大為得意。

“主人,等我徹底出來了。

我們一起把所有敵人,打得落花流水。

主人,加油!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越強(qiáng),我也越強(qiáng)。

你不放棄,我也永遠(yuǎn)不放棄。”

“好!

讓我們并肩作戰(zhàn)。”

萬法初源的話語,像春天的風(fēng),暖暖的,和煦的,令江寧生出許多觸動。

【星神自己都這么努力,我更要加油了!】

與此同時,無數(shù)星光從上方的空間,照進(jìn)江寧體內(nèi),化為許多靈力。

不知不覺,又有上百個“萬漏之體”的漏洞,被江寧的靈氣堵上。

沉淪碑海中的煞氣,也飛出一縷,補(bǔ)充到江寧體內(nèi)。

這種煞氣,何等濃厚,何等霸道。

頃刻之間,又把江寧體內(nèi)的煞氣,提升了一個等級。

【很明顯,我又變強(qiáng)了。】

江寧欣喜若狂,沒想到和徐凌志聊了會天,還有這個造化。

他能很清晰地感覺到,就在剛才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里,他的身體素質(zhì)又足足提升了一倍。

聽覺、視覺甚至靈覺都靈敏了許多。

就在此時,江寧耳邊傳來徐凌志的聲音。

“你感受到了嗎?

這種變化,就是因果。

你剛才對我說的話,使我頓悟了,并使我的星神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因而,我把我眼中所見的世界,分享給你。

相信,你必有所得。

你看到那個星光璀璨的千層寶塔了嗎?”

“是的,前輩。

原來,這是你眼中的宇宙。

萬萬沒想到,宇宙能如此分割開來。

謝謝前輩的分享,我心中無比的震撼。”

徐凌志低沉著聲音,問道。

“告訴我,你還看到了什么?”

江寧的腦子只思考了一秒鐘。

“我看到寶塔星辰的頂上,有棟和它一模一樣的,純黑色的星辰寶塔。

它們互相倒立,塔尖抵在一處。”

江寧并沒有把所有都告訴徐凌志。

而是根據(jù)他的第六感,把其中一部分畫面說了出來。

但即使如此,徐凌志也覺得十分意外。

他的情緒再次激動。

“快告訴我,你看到的另一棟寶塔,是什么樣的?”

“兩座星辰寶塔,大小,形狀都完全一樣。

只不過,另一座星辰寶塔中,每一顆星辰,都是黑色的。

它比黑夜還黑,連周圍的黑幕,在黑色星辰的映襯下,甚至顯得明亮發(fā)白……”

說到最后,江寧開始哼唱起來。

“你說的黑不是黑,你說的白是什么白……”

江寧本來只是隨意地開個玩笑。

誰知道,徐凌志的手再次顫抖起來,眼里充滿了欣喜和震驚。

他嘴里開始念叨著什么。

緊接著,整個西口鎮(zhèn),突然狂風(fēng)大作。

徐凌志一聲沖天大笑。

“哈哈哈!

我即是我……”

西口鎮(zhèn)的上空,烏云聚合,似乎要下一場大大的暴雨。

西口鎮(zhèn)民一起抬頭看向天空。

“打雷了,下雨了,快回家收衣服啊!”

“奇怪,這天氣怎么說變就變。”

“我也奇怪,這一會的功夫,天色至少變了兩三次。”

“不會有什么事發(fā)生吧?”

“瞎說什么呢?難不成還能下雨嗎?”

徐凌志對外面的變化,恍若未聞,他在桌上鋪開一張白紙。

然后他端正身體,凝神,靜思。

神情無比的虔誠。

他的目光掃向紙面,提筆,潑墨。

無數(shù)墨汁灑向屋中,四濺。

整個房間充盈著淡淡的墨香。

俄頃,屋外雷聲隆隆。

無數(shù)瓢潑大雨,降臨西口鎮(zhèn)上空。

每一個雨點,都烏漆如墨。

“媽耶,怎么回事?”

“它么的,真的下雨啊?”

“都怪你,這個烏鴉嘴,好的不靈壞的靈。”

西口鎮(zhèn)的鎮(zhèn)民,紛紛抱怨。

徐凌志手中握著狼毫,筆鋒一轉(zhuǎn),陡然掃向空中。

一瞬間,在江寧的視野中,時間好像靜止了。

無數(shù)的墨點,在屋中潑灑,大小不一。

或者急速旋轉(zhuǎn),或者由一顆墨點碎成無數(shù)更小的墨點。

從四面八方,往地面墜落。

在江寧的眼中,每一顆墨汁,都蘊含著強(qiáng)大的力量。

甚至,他仿佛看到了最細(xì)小的墨汁,在憤怒,隨時都要爆炸。

【徐凌志這是要干什么?】

江寧這個念頭剛動,只見徐凌志把狼毫筆鋒一勾,就點到飛濺的墨汁上。

從這一點,又點到另一點,緊接著第三個墨點。

在極短的時間里,徐凌志就讓狼毫點到灑落在空中的每一顆墨汁。

所有潑出來的墨,一掃而空?

居然沒有遺漏一顆?

江寧倒吸一口涼氣。

萬萬沒想到,徐凌志渾濁的眼神,不僅沒有一點昏花的跡象,動作更是迅捷無比。

前后不到半秒的時間,狼毫已經(jīng)吸飽了墨汁。

徐凌志筆鋒一停,往西口鎮(zhèn)下的雨,也跟著停了。

“這雨停的也太快了吧?”

“我剛洗的衣服,還沒曬出去,它就停了?

那我豈不是白洗了?”

“誰說不是呢?這雨下的,比你們家老王還快。”,一個婦人的聲音,跟著說道。

“我家是老李,你家才是老王……”

緊接著,徐凌志的毛筆點在紙上,筆鋒輕點。

一道向下的筆鋒,帶著力透紙背的力量,畫出一道豎著的黑劍。

肅殺之氣,躍然紙上。

一道殺氣,就跟隨徐凌志的筆畫,在西口鎮(zhèn)上空掠過。

整個鎮(zhèn)的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啊欠!”,有的人揉了揉鼻子。

“啊呀,好冷啊。”,有的人抱緊了身子。

還有些修為高的人,看著天空,整個身體忽然一弓,做出防御的姿態(tài)。

“今天的西口鎮(zhèn),好像不太平,大家都注意點。”

隨后,徐凌志筆墨縱橫,在紙上寫下一個“見”字。

等那“見”字最后一勾勾上,仿佛有一股春風(fēng)從湖面上掠過,吹皺一池春水。

連紙張都瀲滟起來。

這一次,江寧再次震驚。

他被選入星神殿后,曾聽說修為達(dá)到一種極高的境界時,能將自身融入自然。

一舉一動,無不暗和天意,甚至能影響周圍的環(huán)境。

徐凌志一舉一動,整個西口鎮(zhèn)都在響應(yīng)他。

是巧合?

還是真的都是他所為?

在江寧的眼中,這個西口鎮(zhèn),從鎮(zhèn)長徐永盛,到這個徐凌志,都越來越神秘了。

當(dāng)徐凌志放下手中的毛筆,整張紙都仿佛擁有了生命。

寫完一個見字,徐凌志急促地深呼吸了兩口。

短短幾筆,耗費了他很多精力。

書法意境,講究一氣呵成,徐凌志再次凝神、聚意,跟著落筆。

頃刻間,筆走龍蛇,白紙上,落下一行大字。

“見黑非黑,見白非白!

黑白相易,動靜有無!”

江寧凝神往這副字看去,頓時大為吃驚。

這一幅字的每一筆畫,好像有了自己的思維。

不甘心于伏在紙上,各自跳躍著,想要從字體的框架中脫出。

橫筆成刀,豎筆劃劍。

折彎成勾,點如匕首。

每一筆獨自成格,看得江寧眼花繚亂。

筆墨猶在紙上,殺意已縱橫。

恍忽間,似乎有無數(shù)柄刀劍、匕首等各種武器,朝著他紛涌殺來。

驚得江寧大喊一聲。

煞氣直接凝在胸口,而他的精神力也同時無比集中起來,形成一堵巨墻,護(hù)著江寧。

終于,在最后一刻,那些筆墨化成的刀劍,即將殺到他身體的那一刻。

它們?nèi)嫉咕矶亍?

好端端地躺回紙上。

江寧定了定心神,松了一口氣。

他拱了拱手,萬分敬佩地看著徐凌志。

“前輩,你好高明的手段。

我萬分佩服。”

此時,徐凌志整個人疲態(tài)盡顯,仿佛蒼老了十歲。

“不用謝我。

我給你的展示的,正是因果的力量。

我的修為,已經(jīng)有好幾年,沒有大的突破了。

從去年開始,我不斷聽到鎮(zhèn)中的母雞打鳴,問別人,別人卻都沒聽到。

又看到,一只孔雀從西北而來,往東南而飛。

我就知道,我成道的契機(jī)來了。

我苦苦找了一年,始終沒發(fā)現(xiàn),這契機(jī)在哪里。

直到你出現(xiàn),冥冥之中,我的星神,居然有些不受控制。

我終于知道,我成道之機(jī),原來應(yīng)在你的身上。

這因果大了,我不想欠你太多因果。

無以為報,這副字就送給你吧。

我想,這是一筆很好的買賣

而且,你一定會用上它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影響了徐凌志什么。

但這等好事,江寧可不會放過。

他喜滋滋地就要拿起這幅字。

“多謝前輩,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等一等!”,徐凌志伸手?jǐn)r住了江寧。

“這副字,融入我的精氣,可是光有精氣,卻無神,可不行。”

“那要怎么做呢?”,江寧好奇地問道。

“讓我的星神,為它蓋個戳戳!”

說完,徐凌志心中默念,在隱蔽處招出不動如山星神。

由于星神并沒有在江寧眼前現(xiàn)身,所以江寧并不知道,徐凌志的星神到底是什么。

然后,從星神上分成一道靈力,行成一個立體的不動如山星神外表的虛影輪廓。

然后,這個不動如山星神的輪廓,從隱蔽處,飛到屋中。

往紙上一蓋。

一個立體的虛影,頓時變成了一個平面的圖案。

這副字,原本殺氣騰騰,此時,每個字豐澤光潤,正氣平和。

江寧驚訝了。

“前輩,這字?

為何有這么大的變化。”

徐凌志哈哈一笑,解釋道:

“精神,顧名思義,精和神互相依附。

先前,我只把自身精氣寫在這十六個字中。

好比一柄劍只有劍身,而無劍鞘,自然看著殺氣騰騰。

如今,‘精’和‘神’兩者融為一體,就像把劍還歸鞘中。

表面看起來,殺意全無。

實際上,它只是把鋒芒全都藏起來罷了。”

“原來如此。”,江寧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從桌上抽出紙的一端,細(xì)致地把它卷起,放入儲物袋中。

不知道為什么,這副字放在身邊,江寧突然覺得安心了許多。

就像一個國家,從被人武力威脅,到終于擁有了核武器。

【我有一種預(yù)感,老子以后,也敢大聲說話了。】

“多謝前輩相贈。

今天,晚輩收益良多。”

“這都是你應(yīng)得的。

須知,我才是真正要感謝你的那個人。”

“前輩,那我們就不說這些客氣話了。

您不是要和我說,徐氏女先祖的事嗎?

前輩,請繼續(xù)。”

徐凌志一拍腦袋。

“看我高興的,都快把這事忘了。

所謂‘凡人畏果,菩薩畏因’。

對于修行者來說,因是主要的,果反而是次要的。

修行到星神三品,再也不是普通人。

或者某種意義上,他們已經(jīng)脫離了人的范疇。

能夠預(yù)知危機(jī),甚至有些人天賦異稟,會逐漸擁有揭開命運之紗的能力。

無論是那個暗算我先祖的敵人,還是我先祖,他們的靈覺無比敏感。

你知道,這世界上,什么事,因果最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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