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平日很少單獨坐在一起吃飯,上次二人面對面坐在桌子上時還是新婚之夜班。李檀兒猛灌沈宇珩酒那次。時移世易,明明沒多久卻像是很久以前了。
二人對坐,誰也沒有開口。
窗外夏日蟬鳴聲雄偉嘹亮,讓寂靜空曠的夜晚越發顯得清虛空靈。
原本沒有對她的廚藝報有多大希望,只覺得她閑來無事,隨意做做。
嘗了一口后,著實被驚艷住。面條勁道十足,調料恰到好處。十分爽口,在夏日夜晚吃上一碗這樣的面。讓人十分舒爽。
抬頭看著李檀兒問道:“從前怎不知,你還會下廚?”
李檀兒沒有抬頭,大口吃著面,一點大家閨秀的鬼影子都看不見,隨口說道:“別說的好像我們多了解一樣。”
聽到這話,沈宇珩當即愣住,慢慢放下了筷子。他們二人雖是夫妻,但也只停留在名義上而已。從來都是你來我往,互不相欠的。原本沒有交集的兩個人也是被一道圣旨捆綁在一起。
從開始自己也是處處提防,處處算計。因太子之事,二人才成了“盟友”,平日更是互不干涉。何來了解呢。
李檀兒覺得自己話說的有些生硬,一下子把氣氛搞的有些尷尬。想說些什么緩和一下,抬頭看了沈宇珩。
卻發現他嘴角有一塊明顯的傷疤,驚訝道:“嘴角怎么弄的?”
沈宇珩摸了摸嘴角,勉強擠出個笑容:“小傷,無礙。”
看著他這副憋屈的樣子,李檀兒覺得這小子著實有些可憐了:“太子打的?”
……
“一會讓危什給你擦擦藥吧。” 說完低頭繼續吃面。
頭頂不解的聲音響起:“怎的不問今日之事的結果?”
李檀兒總覺得這面差點什么,突然想起來。吃面怎么能少了靈魂伴侶大蒜呢?于是起身,在沈宇珩的注視下,去罐子里找來了兩瓣大蒜。
“要嗎?” 遞給了沈宇珩。
看對方搖了搖頭,自己坐下剝好,咬了一口又吃了兩大口面。就是這味兒。
吃舒坦了,才慢悠悠的回答剛剛的問題:“有什么好問的,你能行的。”
這個回答讓沈宇珩不知如何想,驚訝與一絲絲溫暖摻雜在一起,著實有些復雜。
“如此相信我?你就從未想過若是失敗,今晚恐怕都過不去了。”
聽著他磨磨唧唧的沒完沒了,李檀兒有些無語:“你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我面前吃面了嘛,我還有什么不相信的?” 如此簡單的事,怎么到了他那就這么麻煩了呢?面對被太子置之于死地的險境,當然要選擇拼死一搏。她早已明白,二人是同盟這事,所以會對戰友有百分百信心,是應該做的。
“你見過不相信自己戰友,反而去助長敵人志氣的士兵嗎?”
此話一出,沈宇珩心中的感動與溫暖更勝過了驚訝。
看著王爺這副模樣,李檀兒更加確定了,今日在宮里絕對是發生了什么。讓這樣一個清醒透徹的人變得如此感性。再次起身,尋了兩瓶酒。
看著沈宇珩這么憋屈,李檀兒也于心不忍:“今日我們也算首戰告捷,應當慶祝一下。只是眼下只有面確實略顯簡陋了。不過沒關系,有酒就好啦。”
說著給沈宇珩倒了一碗,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
“干杯!”
沈宇珩見她如此,自己也沒什么好說的了,舉起酒杯。
“干!” 一口飲下,豪爽至極。
“哎,別光喝酒,嘗嘗我拌的小菜,整個皇都只此一家。不是我吹,別人是無論如何也拌不出這種味道的。”
沈宇珩,夾起藕片嘗了嘗,卻與平日吃的不一樣,卻也沒有她說的那樣夸張。笑了笑說:“不錯。”
李檀兒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看吧,不是我吹!”
二人又喝了幾杯后,沈宇珩滿臉嚴肅說道:“今日,父皇罰了太子禁足一個月。”
“啊,才一個月?這種人應該罰他禁足一輩子,都是活該。” 李檀兒氣憤說著,虧了如此綢繆。結果確不盡如人意。
沈宇珩輕皺眉頭:“莫要說醉話,這話在府中說說尚可。外面莫要旁人抓了把柄。太子職位尚在,又有皇后這個靠山,眼下我們是動不了他的。”
“明白。”
見李檀兒如此義憤填膺,不禁反問道:“就如此恨太子嗎?你二人可是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絲感情都沒有了嗎?”
聽完這話,李檀兒內心覺得好笑。為這樣的人賠上一條性命還不夠嗎?難道還要賠上更多條?
轉頭對著沈宇珩嚴肅且認真的說:“一個男人,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利用女人。況且還是深愛著他的女人。更不該在得不到后就動了殺心。所以他該死!”
“所以,你就是那是被他利用的深愛著他的女人?” 沈宇珩聽著她的話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逗逗她。
“我不是,那傻女人已經不在了。” 李檀兒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說完才恍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沈宇珩并沒有想太多,只覺得她可能是喝醉了。
李檀兒趕緊岔開話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屋里悶熱的很,不如我們去房頂上吧。”
“喝醉了就讓小桑扶你回去。” 沈宇珩難得對著她溫聲細雨說道。
李檀兒不屑的看著他:“喝醉?姑奶奶打出生就沒喝醉過!你忘了新婚那天我把你喝成什么樣子了嘛?笑死。”
“哈哈哈,是我忘記了。” 沈宇珩好笑的看著她。她確是女子中酒量不錯的。但還不至于把自己灌倒。新婚之夜自己也是留了量的。
“真的要去屋頂看月亮?”
“嗯!”
“好。那就去吧。” 說著沈宇珩把兩壺酒統統塞到李檀兒懷中。李檀兒剛要開口,就見沈宇珩一手摟住她的腰腳尖輕點便躍上墻頭。
李檀兒內心驚呼,這小子輕功真不錯,以后定要找些武功好的俠客在身邊。養眼還能保護自己。
可面上一副淡定的見過世面的樣子,恐被這小子小子笑話了去。
看著這屋頂風光,李檀兒不禁感嘆:“真好啊!” 不僅離月亮很近,站在高處,皇都城夜晚的景色也大致可以看到。燈火輝煌。真不錯。還能看到花滿樓,那是自己的夢想。
拿手戳了戳沈宇珩肩膀:“哎,看見那座高大的酒樓了嘛?日后我就要在那里開一個史無前例,火爆全城的,皇都第一大酒樓。” 李檀兒腦海中仿佛已經浮現了那場景,笑得合不攏嘴。
沈宇珩輕笑了聲:“好。” 并沒有駁她的面子。
李檀兒覺得沈宇珩有敷衍她的意思,轉過頭來問他:“你呢,以后想做什么?”
沈宇珩,看著滿天的繁星,淡淡開口:“我只想好好活著。”
李檀兒鄙夷看著他:“沒追求。”她不知道,身在皇家,好好活著就是最大的追求。
“如今我與太子已公開宣戰,可力量依舊懸殊。且他身后多重靠山,又手握火神營及朝廷各部。若一招不慎,必死無葬身之地。你怕不怕。”
李檀兒想說他真是煞風景,這個檔口說這種話。可他思量的也確實沒錯兒。想了想說道:“當然…害怕啦。”
她倒是直爽,沈宇珩笑著問她:“怕怎么辦呢?”
“所以要多賺錢嘛,真到那日,我自然要逃跑,帶著小桑和爹娘。有多遠逃多遠。我也可以假死!總之有了錢,我們還可以換個地方繼續生活。”
沈宇珩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想好退路了,這姑娘還真是不傻,只是她的計劃中倒是沒有他:“剛剛還說是盟友,怎的逃跑計劃中沒有我呢?”
“這……” 李檀兒沒想到他會這樣問,頭腦風暴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戰爭嘛,有犧牲總是正常的。你若逃不出去,就此光榮了。也無妨。你放心每年忌日我會給你燒紙的!”
越聽越不對勁,沈宇珩瞇著眼睛看著她:“當真如此?那本王就下去了,王妃自己在屋頂賞月吧。” 說著就要飛下去。
李檀兒嚇壞了:“別啊,帶你跑,帶你跑還不行嗎!別這么小氣。” 忙抱著沈宇珩大腿。
沈宇珩帶著她,輕輕點地,又回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