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李可就在這邊上班，可能一個小時前還在這棟樓內，姜亦唯哪里還有心思繼續會議。

何耀也看出不對，從會議室走出來，對著姜亦唯說：姜少，這會都下班了，明早上班我就讓人力把李可的資料調出來?！辈恢览羁珊瓦@位姜少是什么關系，但是看得出來，兩人有故事。

“現在就讓人力……！”姜亦唯心急如焚，兩年了，他一分鐘都不想等。

“姜少！”任啟濤拉住姜亦唯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身前拽了兩步：“別這樣，不合適，明早就肯定能見到小可了?！币呀浿览羁稍谶@邊上班，明天肯定能見到，任啟濤不想因為個人私事影響到別人對姜氏的看法，畢竟這兒不是N市。

姜亦唯側著身，看了眼任啟濤，又眈了眼何耀，深深的嘆了口氣，妥協道：“不好意思，何總，那明天吧！今天也先到這兒，明天我們再繼續！”

姜亦唯任啟濤踱步回到會議室，任啟濤打電話給老趙，讓他把車停到樓下前廳口，兩人準備下樓。

“醫院還沒找到監護人聯系方式？”電梯里，姜亦唯禁不住又問。

任啟濤側頭睨了眼任啟濤，深呼吸了一下，用力嘆了出去，并沒有接話。都說了很多次有消息就馬上告訴他，姜亦唯還是可勁的問，問的他頭都大了。

出了電梯，路過“天甜”，任啟濤駐足，問姜亦唯：“來杯咖啡？”

姜亦唯點了點頭，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過一會就看到，兩個手持咖啡，氣宇不凡的男人，站在大廳中。一個身著藏青大衣，不茍言笑，渾身如同寒冰冷厲；一個身著棕色風衣，面容溫煦，自帶親和力，兩人穿的都是過膝的長款，把黃金比例的身材襯托的更加挺拔！他倆并不知道自己這樣的瀟灑身姿是多么吸引過路人的眼球，三五成群下班的路過他們都會默默竊語，很想知道這是9號樓哪個樓層的，什么樣的人物。

“哇塞，李可，外面兩個男人，絕品??！”開發區12號樓啟星物流公司的程麗是“氣癢”的會員，為了能練出電視上看到的馬甲線，天天下班準時過來報到：“那身材，那長相，可以啊，你們9號樓出人物?。　?

李可能在意這個？笑著搖了搖頭：“先把卡給我！”

“對了，你看看你那兒有沒有備用鑰匙，我換衣柜的鑰匙好像沒帶！”程麗把自己的包倒過來，各種零碎的物品一下都散落在前臺上。

“行！”說完，李可步入前臺后面的辦公室。

“李可，李可，不用了，我找到了！”只見程麗從她的零錢包里扣出一把紫色小鑰匙。

“李可！”程麗又大聲的喊了一下。

隱約聽到兩聲李可，姜亦唯覺得是自己幻聽，但當第三聲李可，從他右手邊的健身房清晰傳出時，姜亦唯和任啟濤互相對視了一眼，顯然，任啟濤也聽見了。兩人提步往“氣癢”沖去。

李可還不知道程麗已經找到鑰匙，等拿著備用鑰匙出來的時候，程麗不在，李可覺得她應該是去換衣服了，就往更衣室走去，給程麗送鑰匙。

又是那個背影，姜亦唯頓住腳步，呼吸都慢了下來，他又想又不敢往前。

“叮！”任啟濤的手機來了條短信，正是醫院發來的監護人信息：李可，聯系電話：187xxxxxxxx。兩人都停步在“氣癢”進門處，任啟濤拿著手機，把信息遞到姜亦唯眼前，姜亦唯直接用手點開數字，電話撥了出去。

還沒從更衣室出來，李可的電話就開始震動。李可邊往回走，邊打開，一串數字閃動在屏幕上，陌生但又覺得有點眼熟。

“喂，你好。”李可接了電話。

任啟濤把電話按了免提，熟悉溫柔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兩個男人緊盯著從遠處走過來熟知的身影。

是她，是她，是李可，是他的小可！

“小……可！”姜亦唯心跳如篩，他的小人近在咫尺！

電話里有聲音，電話外也有回聲，都是在叫自己的名字，這個聲音曾溫雅柔和，侵占自己心房，更曾耳鬢廝磨，伴著自己夜夜入夢，不想兩年前最后一次卻是厲聲質問，不帶一毫情感。李可停住腳步，一點一點將自己雙眸望向遠處，烏黑的瞳仁還沒有來得及聚焦，身體就被強而有力的桎梏在一個熟知的懷抱里。

“小可，我的小可！”姜亦唯把李可一下攬進懷抱，緊緊擁住讓他思念至深的小人。

感受到懷抱里的小人只是安靜的被抱著，沒有反應。姜亦唯松開李可，改用雙手托起李可的小臉，深情的望向她，深邃的雙眼猶如星光燦爛的夜空，點點閃耀，盡是對李可的愛意和心疼。姜亦唯雙手拇指不停的輕撫著李可的臉頰，凹陷下的腮頰再也沒有Q彈的手感，尖尖的下巴也不在圓潤，明眸秋水的杏眼被黯然的眼眶無力架住，沒了以往的靈動。他的小可瘦了好多！

李可木木然的注視著姜亦唯，她不敢相信，沒有想到還會再見到姜亦唯，當她親手在離婚書上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就已經都結束了，怎么會再見？逃離了N市，他們又怎會再相見？不是應該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了嗎？

“小可，我……對不起，我……！”姜亦唯語言混亂。

李可的意識被眼前的姜亦唯一點一點的拉回，是的，是姜少！兩年前她走了，徐徐地，記憶正在慢慢涌回，她不得已的離開，她承受不了他的指責，她逃離了，她不舍得的，可又無力解釋，她放下了嗎？她從來就沒有放下！他的大人為什么會出現？

耳膜里咚咚咚的聲音又開始不規則跳動，就像新手在演奏，時快時慢，還會漏拍，左胸心房逐步加劇的抽痛，李可緊閉上眼，像平時一樣等待陣痛過去。

“小可，小可……！”姜亦唯發現李可的臉色蒼白，血色正在從櫻唇上一點一點消退！

昨天摔得那跤，加上幾天來頻發的心疾，又愕然中見到的大人，李可再難支撐，身體緩慢的從姜亦唯手中滑落，墜向地面！

“小可！”姜亦唯嘶吼了一聲，抱起輕如霓裳的李可跑了出去。

B市中心醫院，又一盞暖色燈，姜亦唯一動不動坐在床前，緊緊盯著眼前的李可，生怕下一秒她又消失了。

醫生給李可做了心臟彩超，懷疑是房顫，但是還不能完全確診，需要李可醒來后再做個加強造影。

看著床上的李可，姜亦唯心揪的痛，她曾說過她不重要，原來她真的覺得自己不重要，這么弱小個人，卻承受著太多超出她能力的事。是的，她一貫這樣，從沒變過。

病床上的李可悠悠醒轉，眼皮好重，試了幾次都沒有睜開，她的意識還停留在昨晚。蹙起秀眉，再一次努力使勁，李可緩慢的掀開了雙眼，是夢境吧，她看到了姜亦唯，只有做夢的時候她才能看到她放不下的人，才能看到她的大人。他的苛責，李可從來只是委屈，沒有怨恨。

“小可！”姜亦唯撫著李可的臉龐輕柔的說。

李可認為是夢境中的姜亦唯在和自己說話，她輕緩地舉起右手，滑過姜亦唯平滑的額頭，拂過他璀璨星辰般的眼眸，點了點那直挺的鼻梁，把手停留在姜亦唯薄唇之間，食指來回描繪。

“亦唯，你來了！”李可婉柔的輕聲自語著：“今天的夢好真實……亦唯……我……想你，我……我想小漣……好想……和她一起。”

聲音越來越低，李可又再次昏睡過去。

雖然只字片語斷斷續續，姜亦唯卻聽的無比清晰，每個字都像重拳般狠狠的擊打著他。如果不是李漣留下的孩子，是不是他的小可就不會留戀這個世界，她是不是真的會追李漣而去，有心疾也不看醫生，是不是潛意識就這樣的想？

姜亦唯握住李可的右手，觸感沒了以往的嫩滑，有些粗糲，用自己的雙手緊緊將其包裹住，如果不是自己的誤解，他的小可應該每天如糖般甜蜜的圍繞自己身邊，兩人的生活被你情我意填塞的滿滿，他的小可每天都會嗲嗲的柔柔的喊著自己的名字，期待自己的擁抱親吻。就算李漣離世給她的打擊，最起碼還有自己能讓她依靠，不會任由她像現在這樣辛苦的生活。

“小可，對不起，對不起……?。　苯辔ㄒ槐橛忠槐橹貜椭【К撍橐活w一顆從姜亦唯眼眶溢出，多少年了，他終于嘗到了淚的苦澀！

……

李可醒過來，看著陌生的環境有點懵，她最后的記憶是給更衣室的程麗送鑰匙。這是醫院，李可很快就意識到了，是因為犯心疾被送過來的？不行，她不能承擔恩意以外的開支，李可果斷拔掉左手上的滯留管，迅速起身，撈起，床柜上的手機就朝著門外走去。

“請問這是什么科室，我結賬的話這邊護士臺可以嗎？”正好一個護士路過，李可拽著她問。

“心臟內科，你要去一樓大廳結賬的，不是，你還沒有做完檢查，還不能出院。”小護士看了眼李可左手上已經不知所蹤的滯留管。

“不用！”李可不在停留，找到電梯就去了一樓。

任啟濤一大早就拉著姜亦唯去了醫辦主任辦公室，預約做造影，想插隊。等著兩個男人回來病房準備帶李可去做造影的時候，病房沒人了！

他的小可呢？姜亦唯瘋了，驚慌失措沖到護士臺，得知李可去一樓辦結賬，連電梯都來不及等，又瘋一樣的沖下樓梯。

任啟濤是個樂天派，他覺得既然已經找到小可了，剩下的都不是事了，兩口子也沒有真離婚，還是在法律保護內的，只會越來越好！可就在剛剛，任啟濤也是睜大了雙眼，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發小這么失控，甚至覺得剛才姜亦唯的舉動有點滑稽！

李可坐在結賬大廳，先給徐潔和城建打了電話，就坐等著叫號。想著昨晚的夢，記憶深刻，自己撫摸姜亦唯的手感過于真實。李可稍稍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搓了搓，又放了下去。

“67號，請到第二窗口?！苯刑枡C在喊號，李可左手的小條上寫著67號。站了起來，李可往第二窗口走去。

“小可?。。。　币宦暢喉懀饝亓苏麄€大廳！

“小可?。。?！”又是一聲！

是喊自己嗎？李可遲疑地轉頭，回眸的一剎間，雙目瞪圓，不可思議的注視前方，她的瞳仁中倒映出十幾米開外的姜亦唯。

所以，昨夜不是……夢？